秦韞坐到高腳凳上,輕而易舉的拆穿了她的心思,“喝悶酒可不是好事,還得有人陪才行。”
“喝悶酒?我不過是隨便找個酒吧放松罷了。”紀南岑搖晃酒杯,冰塊撞著杯壁,蕩起深金色的漣漪。
秦韞拂順頸間的長卷發,身姿妖嬈地半靠在吧台前,指向燈光下人形幻影的舞池:“那些人才叫放松,你全身上下都寫著‘心情不好隻想求醉’。”
“你越來越幽默了。”紀南岑打趣,一口乾掉杯中的酒,齜著牙感受滾過喉間的火辣。
“最近過的怎麽樣,還在打打殺殺麽?”秦韞隨便找了話題,順便示意酒保直接把整瓶威士忌拿來。
打打殺殺這樣的詞,多少帶著貶義,紀南岑只能拿自己調侃:“刀口舔血的工作,也就那樣唄,馬馬虎虎。”
調酒師將新酒開封,秦韞接過手幫著紀南岑倒上,繼續閑聊:“前段日子喬波爾還在埋怨,說是很久沒有聽到你的消息,怪想你的。”
輕松的談話,攪散了紀南岑低落的情緒,她笑著詢問朋友們的近況:“波爾小姐和凌教授還好嗎,不是說要辦婚禮麽,一直沒收到請柬,該不會是把我給忘了吧?”
“深怕自己被漏掉?放心,婚禮份子錢少不了你這個財迷的。”秦韞指尖繞著杯口畫圈,解釋道:“她們最近在翡冷翠,婚前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一推再推。”
“乾杯,敬她們百年好合。”紀南岑舉起杯子祝福,秦韞欣然與之碰杯,繞回了最初的話題:“乾杯,也敬你今天好心情。”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是故意的吧?”紀南岑哭笑不得,又是一杯烈酒下肚,她單手撐著臉頰放眼望去,滿場子的群魔亂舞。
“不去蹦一蹦?”秦韞邀約,紀南岑擺擺手:“我只有在打架的時候,才會張牙舞爪,跳舞還是算了,看起來肯定怪遭遭的。”
“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碰了碰紀南岑空掉的杯子,秦韞一飲而盡,朝著調酒師招手示意消費算在她的帳上,轉身扶著紀南岑的肩頭,告辭:“你慢慢喝,楚曦還在家等我,就先失陪了。”
洋酒上頭的速度很快,紀南岑微醺的半眯起眼睛,不禁打趣著:“嘖,都一把年紀了還有門禁時間,這麽準時準點,也太無趣了吧。”
秦韞對準她的額門彈了一記腦瓜崩,頃身嘲笑:“大牡丹花,你還是趕緊脫單吧,天知道抱著老婆睡覺的感覺有多爽,香香軟軟的特別舒服...我走了,拜拜~”說完,她搖曳著身姿消失在喧囂的黑暗中。
抱著老婆睡覺的感覺有多爽?回味著調侃,紀南岑的笑容逐漸凋零,一不小心,那隻頂著冷冰沁模樣的小綿羊,在她心上肆意蹦躂,踩著踩著就疼了。
半趴在吧台上,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威士忌,冰球在暗金色的液體裡浮動,她百無聊賴地伸出手指彈了彈,溢出的酒順著杯身滾落,泄出一灘難以言表的寂寞。
紀南岑仰頭痛飲,空掉的杯子被重重的放到桌上,發出沉悶的磕碰聲。
興許一醉方休是鎮痛的良藥,至少在空蕩蕩的黑夜,它能讓自己睡上踏實的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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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m Capital Bar唯一懸式的貴賓包廂裡。
一群打扮精致的富二代,正跟著DJ的節奏舞動身姿,空氣彌散著紙醉金迷的靡麗氣息。
蘇嶼汐安靜地矗立在全景窗前,注視著樓下的舞池,在肆意奔放的世界,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沈羨提著香檳,一手夾起兩支高腳杯,隨著音樂扭擺腰肢走近,“既然來都來了,何必板著一張臉不合群呢,我組的局,還是賣個面子喝一杯唄。”
她倒上一杯香檳,遞到蘇嶼汐面前,繼續勸著酒:“今天是好日子,慶祝你終於擺脫了那個渣女,必須多喝點~”
和季顏取消訂婚這種事拿不上台面,沒必要慶祝,蘇嶼汐接過杯子輕輕一碰,笑著反駁:“不,應該慶祝集團成功拿下——舊城改造區的規劃項目。”
沈羨微愣,瞞了這麽久的好消息,竟然被肖樂遙那個大嘴巴給賣了,沒好氣的吐槽著:“肖秘書嘴巴不嚴實,你還是把她炒了吧。”
“肖秘要是知道你在背後這麽說她,怕是會連夜衝進你家滅口。”蘇嶼汐笑彎了眸子,抿上一口酒,揮手表示:“今天的消費算我的,你別跟我搶。”
能開玩笑又還搶著買單,看來蘇嶼汐的心情已經好到頂滿了天。
沈羨舉起香檳,一把奪過別人手中的話筒,拔高了語調:“今天的消費,咱們蘇大小姐請客!”
宣布著炸翻全場的好消息,包廂裡的人舉起酒杯,愈加放肆狂歡。
蘇嶼汐輕松地倚在玻璃窗前,神色恢復平靜,她享受著只有物質才會帶來的優越感,這樣的快樂短暫又膚淺,但凡俗的人們都愛。
酒吧裡的音樂震耳欲聾,打得耳根子生疼,待了一陣子覺得太無聊,蘇嶼汐和沈羨簡單招呼了一聲,便提著款包離開了包廂。
經過吧台,一抹高挺的身影扶著桌沿緩緩站起,踉蹌地撞倒了高腳凳,被擋住去路,蘇嶼汐停下腳步,在錯落間看清了對方的臉。
洋酒的後勁就像一頭伺機而動的野獸,在紀南岑的腦子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搭著強勁的音樂,她的世界開始天旋地轉,所有人都變成了恍惚的殘影。
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架住了她的胳膊,掌心搭在對方的肩頭,觸感好似餅乾那般單薄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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