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岑那傻大個兒並沒有參透言語裡的真諦,眼瞅著老婆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上班,她愣是不死心,“還沒吃早飯呢...要不我開車送你去上班?”
趁著老婆換高跟鞋的空隙,她假借著對話,又摸著鼻子佯裝無事發生,暗戳戳的把對講機塞進了大衣內襯的兜裡。
“我都被你氣飽了,還吃得下什麽?”蘇嶼汐揉著跳疼的太陽穴,拒絕了小財迷的好意,一把奪走大衣搭在胳膊上,“眼不見為淨,你趕緊消失在我視野裡。”
“那我送你去車庫,總可以了吧?”
“我要是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好好反省,別像個假惺惺的小蜜蜂,嗡嗡嗡的煩人!”蘇嶼汐將門狠狠的甩上,使得紀南岑碰了一鼻子的灰。
空蕩蕩的門廳,小財迷憋著一肚子的火氣,惡狠狠的跺了跺腳,“什麽嘛,我還是為了討你開心,怎還受這種窩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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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裡的氣氛比窗外初春的風更襲人,因為主席位置上的人猝不及防的提前了半個鍾到場。
興許是還沒從糟糕的情人節禮物裡走出來,蘇嶼汐那攝人的情緒已經感染到了每個人身上,惹得陸陸續續參會的高層領導不敢肆意寒暄。
她脫下呢子大衣,示意秘書把衣服搭在旁邊的椅背上,隨即沉寂的翻閱著會議流程表,琢磨今年各大項目的進程,遲遲沒有開口發話。
這讓所有人都無法猜透,老板今天的心情一如既往的差勁,也不知道會踩中什麽樣的雷坑。
直到面前放上了蒸汽騰騰的咖啡,蘇嶼汐才抬眼掃視了一圈,平靜的問著:“人都到齊了麽?”
“蘇總,都到齊了,隨時可以開始會議。”主持會議的行政副總,恭敬的彎腰請示,“現在可以了麽?”
“開始吧,會議緊湊點,別拖泥帶水的,我今天還有別的重要行程。”蘇嶼汐心心念念,不能讓加班毀了情人節的最後底線,所以比以往任何時候希望會議不要拖後腿。
“那我們先開始會議流程第一項,關於和嘉泰集團共同合作舊城改...”行政副總捧著文件正宣讀第一個議題,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了古怪的聲音。
‘啊喂...喂喂喂...’
蘇嶼汐把玩著鋼筆猛然抬頭,鎖緊眉心環顧著會議室,見一眾員工懵圈的面面相覷,她厲聲訓斥著:“開會的時候關掉手機鈴聲,這麽基本的規則都不清楚?”
‘怎麽沒動靜呢?啊喂...老婆老婆老婆~’
‘咦喲喂!啊酷嘭噠!咦喲喂!阿庫拉瑪卡卡,我隻喜歡你,阿庫拉瑪塔塔,我隻喜歡你...’
該死,那催命似的鬼哭狼嚎突然響起,回蕩在會議室竟生出杜比音效般的混響,惹得蘇嶼汐纖弱的背脊一震。
原來,她才是那個大笑話!
‘老婆老婆老婆,你要記得吃早餐呀,餓肚子對胃不好,你又愛空腹喝咖啡,要不我送些吃的到公司來?
怎麽沒動靜呀?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嘛~
笑話我都想好啦,你聽好了咯~
從前從前,有一隻公烏龜到了春天需要繁衍,它爬啊爬啊爬,終於爬到了沙灘邊,見到了一隻貌美如花的母烏龜。’
蘇嶼汐努力營造多年的老板形象,在這一刻徹底粉碎掉了,她盯著所有人極盡全力忍耐笑容的嘴臉,氣得顫抖了肩頭。
手中把玩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她埋頭尋思著,今天不把紀南岑吊起來被狠狠打一頓,這丟失的尊嚴找誰討說法去?
奈何,不遠處的椅子,傳來的動靜不帶停歇。
‘於是...嘿嘿...嘿嘿...嘿嘿...’那傻子也不知道在傻笑個什麽勁兒,傻不愣登的笑了好半天,才繼續講著:‘它們在沙灘上,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某人那講的是一個繪聲繪色,鼓著掌還特有節奏,硬是把葷段子講成了相聲。
蘇嶼汐的臉色已經難堪到了自閉,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並沒有馬上翻出對講機,甚至暗戳戳的想要繼續聽下去,一邊罵著自己品味越來越變態,一邊又津津有味的聽著。
‘終於,它們大戰三百回合完成了交/配,公烏龜滿足的離開了,離開前,特意對母烏龜說,明年這個時候還要一起快樂的造寶寶喔,然後就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海裡。
來年春天它如期而至,老遠就看到母烏龜躺在沙灘上等著自己,它興奮的歡呼著,哎喲,你怎這麽等不及了呢~
結果,母烏龜開口就是一頓祖宗十八代的問候,罵得是含血憤天,你猜猜這是為什麽呢?’
已經有人破了防,死死的咬著下唇瘋狂的抖著身子,實在是憋得辛苦。
老實說,笑話談不上多好笑,但一向嚴謹冷漠的老板,在如此重要的會議上翻了大車,實屬百年難遇一次,少說也能擺談一整年呢!
蘇嶼汐咬緊了腮幫子,額上的血管因為憤怒暴凸,腳指頭被冷笑話尬出了三室兩廳,現在已經不想把紀南岑吊起來打了,她隻想碎屍萬段。
只是很快便找到了化解尷尬的好法子,空蕩蕩的會議室裡,響起了她的聲音,冰冷無情得字句都能剜心,“你們覺得是為什麽呢?”
這一問,讓一眾員工毛骨悚然,汗顏的埋著腦袋連連搖頭,誰都不敢開口。
結果對講機又響了起來,‘猜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因為母烏龜被公烏龜掀翻了,躺在沙灘上躺了整整一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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