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個冷顫,越想越害怕。
這樣的情緒一直持續著,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苦悶,越發苦悶。
連手臂上的血都流到了凝固,路人的頻頻側目,卻引不起她的回望。
沉浸在痛苦中,無論是善意的眼神也好,還是惡意的討論也罷,都只是心外之物。
只有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也只有她可以完全理解她自己。
更只有她才能去解決這個問題。
回家,直面媽媽。
有本事就弄死她。
表面冷靜地打開門,心裡卻在忐忑不安。
章如晨也很怕,怕開門的一瞬間,一把刀就會劈上她的臉。
幸好這個壞的幻想只是幻想。
站在門口往裡張望,沒看到媽媽的身影,一小步一小步謹慎地往裡走,終於在自己的臥室找到了她。
被子依然在地上,任翠美躲在被子裡嗚嗚地哭著,反倒更像一個受害者。
被子下偶爾的動靜表示裡面有人,章如晨眼睛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實在想不到人生的棋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為什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既想自己,又想媽媽。
兩人的人生捆綁在一起倒霉,真是悲哀。
“別哭了,出來。”章如晨無奈地邊搖頭邊說。
沒人說話還好,哭聲只是藏在被子裡沉悶啞啞的聲音,任翠美在聽到章如晨說話的那一刻,便掀開被子,抱著章如晨的腿就是嗷啕大哭。
“對不起,晨晨,媽的晨晨,媽不是故意的,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章如晨一時愣在原地,這又是哪一出,怎麽和往常的反應完全不一樣?
“媽媽也不想的,媽媽只是鬼迷心竅了,媽怎麽舍得砍你啊?”
章如晨咽了口口水,滿腔的怒火都不知道從哪發,第一次被道歉,直接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想過會吵架,會挨打,甚至會再次動刀,卻沒想到會被道歉。
“你別哭了,我沒……”章如晨頓了頓,心裡明明是在意的,嘴上卻依然要無所謂,“我沒怪你。”
“你沒怪媽媽啊?那就好、那就好。”任翠美迅速站起身,捧著章如晨的臉左看右看,仿佛是很久沒有見到她一樣。
“那媽想跟你商量個事,你必須答應我。”任翠美的眸子散發著異常熱衷的光彩。
章如晨的眼珠看著媽媽神秘莫測的表情微微動了動,在思考媽媽又想搞什麽名堂。
“你給媽一些錢,媽有用。”任翠美言辭懇切,生怕章如晨拒絕。
“打麻將是嗎?”章如晨全身仿佛站在冰天雪地裡,被捆綁著手腳,迎頭到腳的是一盆冷到刺骨的冰水。
原來,在這等著呢啊。
她的第六感真準啊,打麻將對於媽媽來說,根本不是娛樂活動,而是徹頭徹尾的賭博。
媽媽在靠賭博紓解痛苦啊,那她又該拿什麽解決她的痛苦?
“就一點,我要的不多。”任翠美的表情,甚至帶了一絲諂媚。
“我沒錢,我沒有一分錢是規劃在這方面的。”直截了當的拒絕,讓任翠美的笑容凝固。
面目立馬變得扭曲,任翠美死死地掐著章如晨的胳膊,“你怎麽會沒錢?賣給那個女的那麽久,你不收錢嗎?之前的錢呢?”
章如晨實在難以置信,指甲的刺痛竟比不上這言語的分毫。
媽媽原來是這麽想自己的啊,賣?居然是賣?
真是荒唐且可笑。
“你的錢呢?說話啊!”任翠美嘶吼著。
“燒了都不給你。”章如晨用同樣的惡毒回擊。
任翠美轉身便從被子裡拿出了早早藏好的刀,趁手的菜刀沒找到,隻好拿了水果刀。
刀鞘被扔到一旁,刀尖直直地指著章如晨的鼻子。
“給我錢,不然我殺了你!”
照顧媽媽這麽久,最體諒媽媽不容易的人,好像是她章如晨吧,卻被如此對待。
刀尖直指,真是越發心寒。
章如晨嘲諷地笑了一聲,更多是在笑自己不值得。
朝著刀便走過去,一把抓住媽媽拿著刀的胳膊,把刀尖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頭骨很硬的,這把陶瓷水果刀不一定能扎過去,往大動脈扎,”又把刀往下移了移,指著心臟,“心臟也可以,我會死得很快。”
繼續往前走著,刀尖慢慢扎破了衣服,任翠美的手一抖再抖。
章如晨抓著媽媽的手,一點點往心臟逼近:“來呀,不是要殺了我嗎?動手呀!怎麽不敢了!殺了我呀!正好幫我從活著的苦悶中解脫,來呀!殺了我啊!”
任翠美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章如晨,嚇得最後竟是連刀都拿不穩,刀直接掉到了地上。
任翠美只是想要錢去打麻將,這段時間她已經輸了很多了,賒了很多帳,再不還的話,就不讓她玩了。
卻沒成想到,章如晨瘋起來更瘋。
章如晨撿起刀,著迷地看著這把水果刀,和手術刀有些相似的外表,那是她在夢裡都想握的東西。
“你知道皮膚破損會怎麽樣嗎?”像是對還沒嘗過血的水果刀說,更是對任翠美說。
“會這樣。”
章如晨用右手拿著水果刀,一刀接一刀地往左胳膊上劃去,血珠瞬間便從傷口擠了出來,滴滴答答地爭先恐後,往任翠美的身上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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