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魏長安來的丫鬟如意泯著嘴笑著,她拉了拉吉祥的袖子,低聲說:“你看,咱們小姐和姑爺站一塊跟金童玉女似的,多好看啊!”
吉祥狠狠瞪了分不清狀況的如意一眼,死丫頭,先趕緊閉嘴吧!
在看到魏長安進來的那一刻,沈去疾的眉心下意識地蹙地更緊。
等魏長安來到她身邊站定後,沈去疾這才又把注意力,轉回到沈叔勝怒打沈介這件事上。
沈介的院子不大,布置也很一般,現在,院子的正中間放著一條長凳,被扒得只剩一條褲子的沈介像條死魚一樣趴在長凳上一動不動,整個後背可謂血肉模糊。
午時的日頭能把一個好好的人曬得脫水暈死過去,何況沈介這個已經被他爹打的半死不活的。
確定沈介是真的暈過去後,在秦姨娘撕心裂肺的哭聲與求饒聲中,沈去疾略略地朝沈叔勝拱了拱手,“介弟已被打成這樣,想來您也出了氣,他也長了教訓,等他酒醒了必定會痛定思痛,永不再犯。”
沈去疾說著,擺手讓人把沈介抬回屋子:“何況母親也快回來了,如果讓她知道此事,她必定是要追問一句的,介弟犯錯在先,既得了您的寬恕,他必不敢再在母親面前多言,您消消氣,消消氣。”
臉色氣到發紫的沈叔勝把手裡沾著血的藤條扔到一旁,斜著眼打量站在沈去疾身後的魏長安。
沈去疾下意識地回過手去,從後面握住了魏長安的手,並將她往身後擋了擋:“我與長安俱是外人,更無有置喙之理,您盡管放心,介兒此番惹您生氣實在是大不孝,還砸壞了人家東西擾了您與朋友的雅興,我讓帳上支出五百兩來,權當是替介弟向您那位朋友致歉了,還請她大人不計小人過?”
魏長安因為沈去疾拉她手的小動作而偷偷開心著,根本沒注意到公公沈叔勝在聽了沈去疾的話後,冷哼了一聲就帶著下人離開了。
秦姨娘早在沈介被抬進屋裡時就跟著大夫進了屋,方才還站滿人的院子一下子空蕩起來,魏長安發現,沈去疾握著她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著。
沈去疾抬手捏了捏眉心,派沈盼去帳房支錢去了,魏長安一隻手被這人緊緊握著,便用另一隻手握住了沈去疾的手肘,“你還好嗎?”
“讓你見笑了,”沈去疾如夢方醒,倏地松開魏長安,額角掛著細細的一層薄汗,“天氣太熱,你仔細著避暑,秦姨娘那裡我會替你說一聲的,回去吧。”
魏長安輕輕動了動方才被沈去疾拉著的手,眸子裡清亮的光芒微微黯淡下來,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沈去疾就大步離開了這裡。
魏長安也不是那種凡事都要刨根問底弄個清楚的人,既然沒人想說,她也就樂得糊塗,再說,反正晚上沈去疾就回來了,如果真想知道,再問他就是。
只是,快到了晚飯時間,婆婆身邊的芙蕖姑姑突然來請,說表小姐來了,請大少夫人去沈家主院用飯。
沈練有個親妹妹沈紛,魏長安以為芙蕖姑姑說的表小姐便是沈紛的女兒,沒想到,見到的卻是那日桃林外遙遙一見的那位仙子。
好吧,其實魏長安在聽見“表小姐”這個稱呼後腦子裡第一個彈出來的,就是馮傾城,她問過心兒,馮傾城的母親姓楚,是沈去疾的親姑姑。
莊園裡的丫鬟心兒是個單純的丫頭,魏長安隻一句話,就問出了所有心兒知道的有關馮傾城和沈去疾的事。
如今魏長安以沈家大少夫人的身份見到馮傾城,你叫她魏長安心裡怎麽能不存異?
“長安來啦,坐,”沈練坐在父親沈西壬的下首,熱情地同魏長安和馮傾城互相介紹,“長安呐,這就是去疾他表妹傾城,傾城,這便是我與你說的你的表嫂長安!”
被沈練找來吃飯的沒幾個人,也就沈老太爺、沈練本人、沈去疾兩口子和小錦添,再加上馮傾城是客,魏長安便在沈去疾的下首坐了,笑容得體地同坐在沈練身邊的馮傾城打招呼。
一頓飯,魏長安吃的挺好,沈去疾卻有些沒吃飽,一回到新逸軒就吩咐小廚房再弄點吃的來。
“娘那裡的飯菜不合你胃口?”魏長安給沈去疾倒了杯茶。
沈去疾喝口茶,茶味醇厚鮮爽,是今年的新茶,“不是,是小錦添,吃飯時候淨伺候那小祖奶奶了,我沒吃幾口。”
魏長安當然注意到了這些,但她還是莫名其妙地問了剛才的問題,真是不知道在和誰較勁。
很快,沈去疾吃完了追加的大半碗鹹粥,又閑閑地坐在窗戶前納了會兒涼。
等到沈去疾開始洗漱準備去睡覺時,魏長安落落大方地問:“姓沈的,你還要睡榻嗎?那上面多不舒服啊,上來床上睡吧。”
“……”沈去疾差點被嘴裡的漱口水嗆了,她看著魏長安,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最後,盯著魏長安裝了星辰一般的眼睛,沈去疾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頭,點了頭!
熄了燈,沈去疾小心翼翼地佔據著床沿的“一畝三分地”,一動敢不動。
魏長安想靠近,卻又不敢莽撞,生怕沈去疾這臉皮薄的爬起來跑了。
“姓沈的,”魏長安用腳蹬蹬沈去疾的小腿:“馮傾城就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嗎?”
沈去疾把被她碰到的小腿挪開:“不是。”
月光狡黠,夜風微涼,屋子裡銀光細碎,魏長安側起身子,突然就湊到了沈去疾跟前,她用手指戳了戳沈去疾的肩頭,眼睛裡盛了細碎的月光:“那你心尖尖上放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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