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一聲驚喊,魏長安從惡夢中轉醒,一身的冷汗。
端坐在暖塌上沉思的人立馬拍醒了對面打盹兒的人:“董大夫!她醒了!”
董明/慧仔仔細細的給魏長安檢查著傷勢,沈去疾就不遠不近地站著。
魏長安不著痕跡地看了姓沈的幾眼,只見這人雙手負在身後,薄唇微抿,眼眸半垂,沉著自若的神情倒是同他母親沈練有幾分相似,但這人的眼睛太過深邃,以至於看起來要更顯得冷漠一些。
魏長安按照董大夫的要求,緩緩地抬著腿,邊聲音乾澀地問:“余年怎麽樣了?她還好嗎?其他人呢?”
董明/慧無甚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松動,她咧著嘴角,學著魏長安的樣子,說:“人家都該吃吃該喝喝的,吃喝不了的人家也有香火能享用,就大少夫人您是剛醒,呵,還顧得上擔心別人呀,您怎麽不擔心擔心您相公呢?”
魏長安的目光一直隨著董大夫轉動,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象征性地問了沈去疾一句:“你怎麽了?”
噩夢余留下來的恐懼還沒有完全消散,魏長安看著沈去疾,竟然有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矛盾。
沈去疾沒出聲,董明/慧樂顛顛地替她回答到:“大少爺沒什麽,不過是三個晝夜沒睡覺,一紙訴狀把一心愛慕自己的小青梅告上了公堂,嘖,想來也是正常的,他可是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人呀,心狠著呢……”
“咳咳!”董大夫越說越不像話,沈去疾隻好用力清清嗓子,及時打斷她老人家:“她的傷到底怎麽樣?”
“身上別處倒是無礙,”董明/慧看看魏長安,複看向沈去疾:“要是醒來兩個時辰裡沒有出現頭暈惡心的表征,估計再歇息幾日便能好轉,不過她身上被撞出來的這些淤青我可管不了啊……”
沈盼和心兒送董大夫去客房了,吉祥如意在煎藥和做飯,屋子裡一時又只剩下了沈去疾和魏長安。
“感覺如何了?”
“什麽時辰了?”
兩人一齊開了口,又一齊閉了口。
“快到卯時了,”沈去疾先回答了魏長安的問題,她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最後只是手指不自在地撚了撚:“你,你睡了許久……要、要是有什麽不適,你就告訴我,我……”
“董大夫說的,誰……是誰……去享香火了?”余年沒事,馮傾城沒事,那就還剩馮夫人、馮小少爺和兩個車夫。
“是馮夫人。”沈去疾喂魏長安喝了一點水後,就搬凳子在床尾處坐下,終於疲憊地靠住了床尾的床柱:“馮半城已經帶著,帶著馮夫人的靈柩回京了。”
“我做了一個夢,”魏長安看不見坐在床尾處的沈去疾,只是輕輕地說:“夢見了鵬舉表兄和……”
“好,”沈去疾沙啞的聲音遮住了她所有的擔心與糾結:“我明日就請,請他過來……”
魏長安全身一抖,整個人僵在了那裡——這是什麽意思?
“好啊,劫後余生,是得見見。”魏長安聽見自己說。
☆、顛倒(1)
這場馬車側翻的意外發生時,沈去疾是什麽反應呢?——鬼知道她腦子裡成了一片空白,根本就沒了反應,只剩下本能地追下去。
馬車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她的親妹妹,一個是她……是她心愛之人——她們誰都不能有事!
何等的幸運啊——妹妹余年只是摔折了胳膊,而魏長安雖然撞到了頭,卻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拋開她身上那些跌撞上,她也只是讓別人提心吊膽著——自個兒好眠好覺地昏睡了幾天。
沈去疾不是不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句老話的。
生意場上,有時候她雖然不得不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她沒有像沈有利和沈有圖兄弟那樣,處處絕了別人的後路,把人逼到絕境。
你看,她的福報這不就來了嗎?
……
文鵬舉進門的時候,沈去疾正眉頭緊蹙地在交待著沈盼一些有關家裡的事情。
見文鵬舉進來,沈去疾一直蹙著的眉頭下意識地舒展開來,許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為難之處吧。
她拱手給文鵬舉拜年:“文兄,許久未見,新年康安。”
文鵬舉晃晃悠悠地過來,毫不留情地揭穿沈去疾這副生意人的嘴臉:“你可得了吧啊,上元佳節都過去了,沈大少爺您這是給誰拜明年的早年兒呢。”
“屋裡請。”沈去疾不著痕跡地示意沈盼去辦事,邊輕言淺笑地請文鵬舉進了客堂。
“說吧,找我來什麽事。”文鵬舉大馬金刀地坐到椅子裡,自行倒了茶喝著。
這家夥倒是不客氣,沈去疾心裡這樣想,嘴上卻說到:“我一小老百姓,大過年的找您文大人能有什麽事啊,不過是……是長安,她一個人待著有些無聊,又說有些想念你們這些兄弟姊妹了,我這才請你們過來的。”
“我們?”文鵬舉挑眉:“你都請了誰?”
沈去疾垂垂眼眸,淺淺一笑:“也沒誰,反正來的就你一個,你就當我隻請了你一個唄。”
文鵬舉不信:“你可別忽悠我這個老實巴交的讀書人啊。”
哎,文鵬舉這條混官場的臭泥鰍實在是太滑了,沈去疾不敢多說別的,隻好借口有事要忙,吩咐了心兒領文少爺去找魏長安後就匆匆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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