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這麽說,可是它一直保護我,帶著她,就仿佛……”還有人陪著她。
溫辭沒有說完,低著頭,將墨玉重新掛在脖頸中,放進衣服裡,冰冷的墨玉與溫熱的皮膚接觸刹那,溫辭忍不住低歎。
終於回來了。
“唰——”
風過草木低垂。
杜悠然猛地轉身,看向空蕩蕩的身後。
背著小包袱趕路的杜悠然:?
馬路廣闊,空空蕩蕩,看起來格外寥落。
“奇怪的感覺。”杜悠然抬手,按了按心臟位置,就在剛剛,她有一秒心悸,悄然而來,倏然離去,快得像一場夢。
陌生的感覺讓杜悠然有些新奇,但又無從探究,很快她的手從心口落下,在空空的肚子上揉揉。
如果卦象說她今天能吃飽飯就是那兩個饅頭,她可不同意!
想到今天還有卦可算,杜悠然連忙將手伸進包袱中,指尖忽然摸到熱乎乎的東西。她掏出來一看,窩在掌心的白團縮成球,閉著眼睛裝死。
杜悠然面無表情,語氣恐怖。
“你為何在此?”
已
經距離很遠的大山,安靜的觀裡,月色如水,忽然間白浪從四面八方湧來,鋪滿院子,成群結隊的團子舉手拜月,氣焰高漲,耀武揚威。
山中無觀主,倉鼠稱霸王!
不枉它們圖謀已久,靈首山終究屬於倉鼠!
眾鼠得意洋洋,卻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慢慢蓋住它們的身影。
眾鼠頓時如石塊般僵硬,最膽大的那個“嘎吱嘎吱”擰過鼠頭,就見主殿屋頂,巨大的黑影蹲坐著,遮住月亮,金色眼睛盯著這群造反鼠,“刷”張開翅膀,遮天蔽日。
“嘰嘰嘰嘰!”
看門狗還在!風緊扯呼!!
“吼——”
“嘶!”
溫辭猛地坐起身子,頭一陣一陣的脹痛,她記得自己做了夢,但不記得夢的內容,只有明亮浩瀚的圓月高懸天空到畫面殘留腦海。
她揉著太陽穴,目光不由落在床上,頓時將奇怪的夢拋到一旁。
松軟的床褥中,鼓起一個小包,一點一點往上爬,半天后終於從被子裡鑽出來,露出一顆炸開的蒲公英腦袋。
蒲公英看起來只有三歲,又瘦又小,睡眼惺忪,小臉上粉色的唇癟癟,舉著麵團般的手揉眼,聲音可委屈。
“嗚……媽媽呢,我想找媽媽……”
溫辭笑起來,彎腰將她抱在懷裡,哄道:“乖寶寶,這幾天,我就是你媽媽呀。”
*
連山市公園,杜悠然滿臉冷漠地盯著靈首山方向,隔著千米,昨夜山神一嗓子攪碎她的夢,醒來萬事空空,就記得一個月亮掛在天上。
像餅。
後悔了。
杜悠然垂著眼睫,去找水洗臉,面上掛著脫離青春期少年對中二叛逆時期的反省。
在山上沒吃得還能與鳥獸草木聊一聊,下了山不但沒有可以聊的對象,大多數人看到她的表情除了探究就是疑惑,她手裡銅錢握的快要化成銅水,若不是有位老太太叫住她,問她是不是從靈首山來,向她求卦後熱情招待她用飯她都要懷疑自己的本事了!
本來老太太還想讓她住一晚,但杜悠然三卦次數用盡,不可貪求佔者禮,只能在公園樹上睡了一夜。
等用涼水衝過臉,她那點後悔隨之
散去。
這兩天或許會餓著,但在山上待下去,會餓一輩子。何況她昨天跟老太太聊過後,已經掌握生財之道!
杜悠然整理好灰袍,辨別方向後,向昨夜老太太所說的街道走去。
天剛亮,集市街前街後都是小吃車,人來人往。一抹灰色水入大海般融入人群,飄到路邊,拎著下擺蹲下,撿起石子在地上筆走龍蛇。
“算卦”
有人看她模樣好看,特地過來瞅瞅,看清地上字後臉色微妙,心裡想這是網紅作秀拍視頻吧,於是他特意道:“算命的都在對面那條天橋下面呢,這兒都是早起買菜的阿姨叔叔,沒人算卦。”
杜悠然搖搖頭,“我看了,天橋處皆是騙子。”
搭話的人笑了笑,沒好意思說感情你不是騙子。
今天是工作日,八點一到,集市的人漸漸變少,一輛藍白相間的小車頂著喇叭駛來,喊著:“擺攤的都走,到點了,擺攤的都走……”
兩名城管從車上下來,揮著手讓路邊的小推車下班,有攤主問:“以往不是九點才趕人嗎?”
這個點,還有不少上班族呢。
“今天不行!”城管中濃眉大眼胖乎乎的男人說,“趕緊走。”
攤主們憤憤不平,無奈撤退,等攤子一散,坐在馬路牙子上的女人突然明顯起來。她雙腿自然分開,兩手臂搭在膝蓋上,寬松的袖口往上挽了幾道,露出瘦白纖長的手腕,細長的指尖捏著不知哪裡撿的枯枝,在地上胡描亂畫。
杜悠然手動,眼睛卻看著那胖乎乎的城管,眼中露出一絲興味。
有趣,昨日在靈首村看到當警察的黃犬妖,還收了人類徒弟,進城後就看到貓妖城管,還是橘色兒的。這年頭靈氣不足,修煉艱難,連山市除了靈首山,還有她沒見過的妖怪?
那城管也在看她,鼻子一聳一聳,瞳孔顫抖,虛汗彪落。
“乖乖,這小祖宗怎麽下山了!”橘貓城管心裡哆嗦著,表情越發冷酷。見他這樣以為出啥事,磨磨唧唧不肯離開的剩余人頓時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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