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然。”
保姆車中間位置,溫辭在左,端著保溫杯擰著頭看窗外,說話的陌生女人在右,灰袍盤發,氣質如玉如冰,對著李荷輕點頭,看起來矜持而優雅。
李荷一陣恍惚。這畫面有點美麗,她嘴角下意識上挑,露出大灰狼騙小紅帽的表情,“悠然是吧,你是哪家公司的藝人呀,什麽時候跟小辭認識得我都沒聽她說過,既然認識就是朋友,要不要留個聯系方式呢?留個吧!”
溫辭吹掉杯口熱氣,面龐白裡透紅。
五分鍾前,在杜悠然說什麽相親不相親的話時,她想也不想拉開車門,揪著杜悠然的衣擺直接把人拽進車裡,當乾淨的草木氣息衝入鼻尖,溫辭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她下意識為自己找借口,是怕杜悠然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才讓她上車的!
那麽多人呢。
保姆車最後一排,杜麗麗“嗤嗤”笑起來,對李荷擠眉弄眼。
“姐,杜小姐就是那位大師。”她在杜悠然座椅後面舉起手,故意掐弄,又伸出手指比二,兩指指尖對著前座兩人,“嗖”合攏並在一起。
不久前聽到劇組關於“溫辭二胎”玩笑還生了氣的李荷:“…………”
她臉上笑容驟然僵硬,熱情的表情慢慢消失,再看杜悠然,內心警鈴大作。這位是哪路英雄,帶刺的玫瑰?
不對,是騙子!算命的啊!
她為什麽在這裡!
李荷的目光“唰”移到溫辭臉上。
溫辭心虛地繼續看窗外。
“咳,咳咳,原來是杜老師,幸會……”李荷尷尬地笑道,“您這是,有什麽事嗎?”
自家藝人自己懂,溫辭特別好說話,所以特別容易被騙,被騙後就傻傻認了,她作為經紀人,自然要保護好溫辭。
“嗯,溫辭
欠我兩卦卦金,我已決定這段時間與她住在一起。”杜悠然懷裡放著小包袱,雙手搭在包袱上,乖巧地端坐,跟李荷解釋。
那包袱上還插著根枯枝,古有賣身插草標,今有算命大師插枯枝求留宿。
溫辭立刻說:“是你強買強賣,要打折!”說完話連忙轉回頭。
杜悠然:“嗯。”
但李荷面容驚恐,想也不想,“不行!”
“嗯?”杜悠然疑惑地歪頭。
她頭髮微卷,盤的松垮,歪頭時一縷黑發落在肩上,溫辭悄悄轉過頭,看到她輪廓分明的側臉,清潤的眸認真地疑惑著。
“杜小姐。”李荷深吸一口氣,面容冷肅,“非要我說明白嗎?你這是在騙人!如果不想我報警,我勸你現在就下車,以後請不要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話敗壞我家小辭名聲!”
“老劉,開門!你也是,什麽人就讓上車!”
司機連忙靠邊停車,按下開門鍵。
溫暖明亮的陽光猛地照進車廂,秋季乾爽的陽光瞬間闖入,門邊的人灰袍被陽光折射出一抹白光。杜悠然吹著眼,長而直的睫毛影子根根分明落在白皙臉龐。
她微微勾著嘴角。
車內氣氛卻冷漠凝固,坐在最後的杜麗麗被氛圍感染,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瞅著李荷的神情,雖然平時一說起算命大家都覺得是騙子,但是杜麗麗覺得杜悠然看起來還挺……真誠?給她的感覺不像騙子。
而且她還跟溫姐說她倆以後會有孩子這種話,要是亂七八糟的人這麽說那就是性騷擾了!但是放在杜悠然身上……從杜麗麗觀察來看,她覺得即便杜悠然胡言亂語,溫辭看起來也不像討厭杜悠然的樣子。
難道這就是騙子的終極奧義?
她坐在最後一排瞎琢磨,李荷在前排,對夾在中間的杜悠然說話,語氣強硬,“下車!”
溫辭微微皺眉,緩聲道:“李姐,至少把她放在安全的地方。”
李荷上車後司機便啟動駛出,車上人剛剛說話的工夫,汽車已經開出很遠,如今他們停在路邊,節目組的車唰唰路過。
“你非此間主人。”杜悠然忽然道,溫辭下意識看向她,兩人對視一眼。
“什麽?”李荷愣住。
杜悠然好脾氣的重複。
“你非此間主人,無權決定我去留。”她說完,語氣帶了些許溫和地詢問溫辭,“你想讓我離開嗎?”
溫辭微微仰頭,看著杜悠然淡然的表情,抿了抿嘴。
於情於理,李荷都是她信任的人,而杜悠然和她只見過兩面,怎麽想都該聽李荷的,但……她的余光落在杜悠然的發間。
這人不知從哪裡找到的沒用過的一次性筷子,掰開後當作簪子盤在發中,黑色的發絲包裹著細細的木頭,上面的木刺被刮得乾乾淨淨。
溫辭莫名覺得有些心酸,不管杜悠然是不是在騙她,或者別有目的,但此刻的她,真心實意感到杜悠然有些可憐。
她想幫幫她。
她便做了。
“這樣,”溫辭笑了笑,“我們把她帶回去吧,村裡的人熱情好客,至少在村中她不會露宿街頭,我們把她托付給村民,讓他們幫忙報警,給她聯系家人。”
杜悠然道:“世上已無我親人。”
車廂裡靜了靜,溫辭低聲道:“抱歉。”
杜悠然疑惑。
“生老病死天常輪回,自然之理何須抱歉。”
溫辭:“額……是吧。”
一直把眉頭皺得緊緊的李荷忽然有些猶豫,這騙子……是不是腦子不好使啊?看她皮膚光滑細膩,從頭到腳乾淨整潔,露出的皮膚都是雪白,一看就是沒吃過苦的,難道是家裡忽然遭遇不測,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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