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她實在想吐,自己留在了教室,教室太悶了,余椿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然後帶著這個理由鬼使神差地走上了四樓看台。
她怎會不記得這是陳舟第一次帶她走的地方,看台風確實很大,吹醒了昏昏沉沉一個月的余椿。
余椿隨手戴上了口袋中藏著的mp3,裡邊大多是她練英語聽力的文章,但也存了很多歌,是在每晚回家的路上聽的,那也是她為數不多能放松的時候。
“也會有不經意的時候。”
余椿扣著柵欄上的鐵鏽,扣得手指生疼。是啊,陳舟又不是傻子,為什麽突然這樣遠離她,大概是看出來什麽了吧。
只是是在什麽時候看出來的……是跨年,還是過年。
余椿記不清了,她猜大概是過年那次吧,陳舟確實有點反常,只是她當時注意力都在強忍興奮讓自己自然上,根本沒注意什麽。
現在想來,陳舟為什麽會那麽急忙忙趕她走。
又為什麽開學後讓她收心別再浮躁。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余椿無奈地笑,陳舟大概是覺得她不正常吧。
陳舟對她那麽好,親力親為地教給她那麽多不在自己職責之內的東西,把她當一個優秀的學生來培養。
可自己陰暗地利用這些好,甚至還想要更多。
如果她是陳舟,發現這樣不尋常也會嚇得躲遠吧。
感情先變質的是她,先越界去困擾陳舟的也是她。
余椿脫力地扶住柵欄蹲下了身子,最後一點希望被她自己的理智抽走了。
明明都已經藏了那麽久了,明明都快看到了希望了……
“你在幹嘛?”
一邊耳機突然被背後的人抽走,余椿驚得站起回身。
當所想所念所怨之人真正站在你面前時,你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再多的對話也是無用,余椿自知,她和陳舟的關系已經走到了尷尬的余地,陳舟在躲她,她不敢見陳舟。
無力,是無力感,余椿垂下頭沒有說話。
右耳是看台嗡嗡的風聲,左耳是的音樂聲,微乎其微的,余椿聽到了一聲歎息,而後她抬眉眼看著陳舟戴上了剛才被她抽走的一根耳機。
耳機線在兩人中間搖搖欲墜,太遠又太近了。
陳舟扶住耳機的手微微顫抖,她直直地看著余椿,那雙漂亮眼睛望向她時曾清澈有光,而如今只剩低頭回避。
她的心臟像被狠狠抓了一般,全身都麻木。
陳舟沒有想到余椿會在這個時候來看台,明明已經能和同學正常去食堂吃飯了,為什麽還跑來這裡。
可更不該來的不是她自己嗎,陳舟站在通道口看到余椿第一反應是想逃,但真生生看著余椿那麽脆弱又難過的蹲在牆角時,她又不忍了。
一年前她就是這樣不忍余椿的垂落感把她帶回了宿舍。
陳舟心頭一酸,是啊,是她先丟了邊界的,是她先沒有好好把握距離的,是她先給余椿不該有的暗示,讓余椿多想。
是她先違背的師德。
也是她不由分說地遠離余椿,陳舟越想越難受,那天落寞離去的背影,還有第二天紅腫的眼眶,小孩又敏感又倔,感受到一點點情緒就自己躲了起來。
她有時也會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誤會了什麽,這麽急著推余椿出去隻更會傷害余椿。
風把兩人中間的耳機線吹起又吹落,余椿咬著下唇抬起眉,直視陳舟的目光。
陳舟這樣忽遠忽近的,不就是想確認什麽嗎,余椿無力地想,與其這樣被折磨著,還不如直接破罐子破摔。
耳機裡的歌曲播到了高潮。
「贏得不需要的自由和最耀眼傷口,
我知日後路上或沒有更美的邂逅,
但當你智慧都醞釀成紅酒,
仍可一醉自救,
誰都心酸過哪個沒有。」
無聲的對視……
陳舟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幾分波動。只是刹那一刻,余椿的眼波閃動,再次凝視著她,眼裡泛著水色,還有不易察覺的傷感,歎息,以及,越來越深的光亮。
陳舟徹底慌了,她摘下耳機連連後退了兩步。
余椿從未見過陳舟這樣慌亂的模樣。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陳老師也會如此慌亂,余椿自嘲地笑:她可真是厲害啊,把陳舟逼成這樣。
余椿摘下耳機一下一下纏繞好手裡的耳機線,她側身越過陳舟,末了又停住了,擠出如往常一般的笑去看陳舟。
“老師怎麽突然想起來這?”
陳舟也恢復了正常,冷著臉答:“學校不允許帶電子產品。”
余椿笑了兩聲舉起了mp3,“平常聽英語聽力用的,既然不允許那老師沒收了吧。”
陳舟直著身子不看她,也不動,“下不為例。”
“好,謝謝老師。”余椿恭恭敬敬點頭,走過了陳舟身邊。
“對了老師,”余椿突然轉過身,淡淡道:“愚人節快樂。”
這句話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今晚你的試探,可以當真,可以當假,只是我不想對你造成什麽困擾,所以老師,愚人節快樂。
陳舟沒有再應話,也沒有動作,就那樣直挺挺的站著,一直到余椿走遠,一直到上課鈴響。
今晚的亮光,落了滴眼淚,撥動了湖心的舟。
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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