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鋒悟了過來,便將余下的錢收入懷中,突然撲通一下跪倒在鄴沛茗的面前。他的行為把湊在木車處拿著新布衫的弟兄們驚到了,他們紛紛不解地看著他,連鄴沛茗也忽然抬眸注視著他。
“先前我等攔路搶劫,著實是大錯特錯,鄴公子教訓了我們兩回,也算是我們活該,自找的。而鄴公子不計前嫌,不僅給我們活乾給我們飯吃,還如此大度為我們置辦衣物,我馬鋒——無以為報,只求能追隨鄴公子,乾粗活也好,做牛做馬也罷,全聽鄴公子的!”馬鋒發自肺腑地朗聲道。
馬良才是他們中最快反應過來的,他也過來跪倒在鄴沛茗的面前:“鄴公子的恩情我馬良才也沒齒難忘!”
“我高天縱也願做牛做馬以報鄴公子的恩情!”
這三人發自肺腑的感言感染了其余人,他們也紛紛跪在鄴沛茗的面前,一副以後以她馬首是瞻的模樣,而心裡也會這般想:鋒哥果然聰明,若得鄴公子收留,那日後便不愁吃穿了。
“我一不做山匪,二不入世,你們跟著我,我也沒活讓你們乾。”鄴沛茗道。
馬興業等人面面相覷,唯有馬鋒依舊高挺胸膛,面不改色:“我馬鋒自願追隨鄴公子,不求工錢也不求口糧。”
“沒工錢也沒口糧,你可是會餓死的。”
馬鋒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賴在這兒,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麓:“我就在那兒也搭一間木屋,我可以每日去釣魚去狩獵,而鄴公子若是有任何吩咐我也能很快地過來。”
這座山也不是她鄴沛茗的,他愛到哪兒搭木屋也不關她的事不是?鄴沛茗想,便隨他去了:“若到了恩州你還這麽想,便隨你吧!”
馬鋒面上一喜,又隆重地磕了一個響頭:“俗語有言,男子漢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爹娘,鄴公子是除此之外我唯一會跪的人!”
“附議。”馬良才和高天縱也很快地道,不過他們私底下問馬鋒,“我們若是在這兒落腳,家裡頭怎麽是好?”
“眼下能顧得上自己已然不錯,何況回去了也只有餓死一條路了!”
他們深以為然。
陳沅嵐不明白宋瑤怎的忽然讀起了《三字經》來,宋瑤想起鄴沛茗叮嚀她的事情,也不再多想,隻道:“是沛茗讓我讀的。”
“你怎能直呼她的名諱呢?”陳沅嵐蹙眉。
“那我該怎麽喚她?”
陳沅嵐也犯了難,她喚鄴沛茗的閨名本已是不太妥當,這晚輩直呼長輩的名諱也不妥。
鄴沛茗走了進來:“沒什麽妥不妥的,我說了,在我這兒,不興繁文縟節那一套。”
陳沅嵐知道自己與她辯駁肯定也是辯不過的,乾脆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今夜沛茗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昨夜他們是如何過來的,今夜照舊。”
“這怎可,他們如此敬重你,你卻依舊讓他們露宿野外。”
“那你有何說法?”
陳沅嵐想了想,這裡頭也就她們三個是姑娘家,兩大一小湊合睡臥塌那是不成問題的,而外頭就讓給他們吧,好歹是有瓦遮頭。
“也成。”鄴沛茗在臥塌上坐下,便要脫布衫脫靴,陳沅嵐心頭一跳,忙問:“沛茗你這是作甚?”
“自然是歇息了,怎麽,又改變主意不讓我上來睡了?”
“不,只是、只是你這個時候不都要小酌一杯才入睡的嗎?今日好似還未曾見你小酌一杯。”
鄴沛茗凝視了她一小會兒,不明白她怎麽忽然就那麽支持她喝酒了,須臾,她笑了:“行,那我就去小酌一杯再回來。”說完,她又把布衫穿回去,還摸了摸在背三字經的宋瑤的腦袋。
陳沅嵐不知自己怎的,好似松了一口氣。
鄴沛茗這回乾脆拿出了一壇子酒,她剛掀開蓋,那濃烈的酒味便一下子鑽入了馬鋒等人的鼻中,他們紛紛圍了過來。黃土六先開了口:“這酒味好生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鄴沛茗笑問。
“沒有尋常酒的酸腐或是甜味兒,反而有些辛辣。”馬鋒道。
“我這酒,酒量不好的人,一杯即倒。”
眾人不信,鄴沛茗便倒了一碗,讓他們嘗一嘗。馬鋒是最先喝的人,他本想不帶喘氣地一口喝完,可第一口入喉,即把他嗆得鼻涕眼淚橫流。看著那被糟蹋了的酒,眾人惋惜:“鋒哥,你吃這麽急做什麽?”
辛辣的滋味在鼻喉的腔道裡盡情肆虐,令馬鋒苦不堪言的同時腦袋又是一陣發暈,過了許久他才緩過勁來,而那酒的滋味又慢慢地便得令他心情亢奮起來,直呼道:“好酒!”
鄴沛茗又倒了一碗,黃土六急不可耐地搶著喝了一大口,結果一如馬鋒的反應,這酒把他辣的差點吐出來。眾人見狀,也不敢大口喝了,只能小口小口地嘗。八個人,連一碗酒都沒喝完,酒量差的如馬良才高天縱已經倒下,酒量好的也差點承受不住這酒勁。
“這是什麽酒?”馬鋒問。
“酒類嘛是白酒一類的,牌子不知道。”
“這怎麽可能是白酒!”
鄴沛茗才憶起這兒的白酒跟現世的白酒不一樣,便道:“我叫它猴子酒。”
“猴子酒,可是鄴公子釀的?”
“算是吧!”不是她釀的,不過估計就只有她有。
馬鋒嘴饞了,便將碗裡剩余的喝完了。鄴沛茗問他:“可還撐得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