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讓她悶悶不樂的是,她覺得溫善今日興致似乎不高,溫善不開心,她又哪裡能打起精神?
鄴純之道:“你當初為何要將田蕙弄到府上?”
小郡主轉念一想,莫非是溫善知道了此事, 所以她剛才開口試探,可自己沒說實話, 故而溫善不高興了?而阿姊這麽問,那必然是她們剛才說了什麽!
“阿姊,你跟溫善說了田蕙在許王府?”小郡主緊張地問。
“溫丞本是司農寺丞, 那田蕙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她只要稍加盤問,自然能知道田蕙來了許王府。你這般緊張, 我倒是越發好奇了,你跟那溫丞只是閨中好友而已?”
鄴純之的目光太過於銳利,小郡主被她盯得有些心虛。想到自己無意中得知許王因為鄴純之的舉動而呵斥了她,自己都還不知道一時的私心原來給鄴純之帶來了如此後果,便很是後悔自己當時沒有深思熟慮。
那日田蕙到了許王府後,鄴純之被女皇查問她與田肅的關系之事也就傳入了許王的耳中。許王逼問鄴純之此舉時,她恰巧去了鄴純之的芙蓉園,便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她也想跑去跟女皇說是她的主意,與鄴純之無關,可左思右想,發現這舉動還是太魯莽了。最好的彌補方式其實是讓女皇原諒田肅,如此一來,女皇也不會再因此而怪罪鄴純之。
她想了想,仍舊不能說實話,道:“不然呢?我見那田蕙在司農寺只會被人欺負,而龔氏又想念她,讓她到許王府有何不可呢?”
這說辭過於敷衍,但是鄴純之也沒有追問下去。
小郡主心裡還在琢磨溫善為何會不高興,也沒了興致繼續逛,便回了許王府。
元宵過後,齊聚洛陽的解舉人也再度將心思投入到書中去,小郡主也每日捧著書解讀。至於溫善,則因衙署的事務而忙得不可開交。
很快便到了二月初八,朝廷舉行省試的時候。
省試由禮部負責,考試的地點在皇城的禮部南院,只有通過了省試者才能參加殿試。
這一座座城,便象征著一道道關卡:只有通過了解試,才有機會踏入皇城;只有通過了省試,才有機會踏入宮城;只有通過了殿試,才能由宮城而出,騎馬遊街,享受世人的羨慕、追捧……
本朝的科舉考試十分嚴格,不僅有謄抄還有糊名製。而且太上皇還獨創了一種方法,便是監考和批閱卷子的人不能一樣,且要在考完後,再讓各個批閱卷子的學士抽簽,抽到明經科的便去明經科,進士科的去批閱進士科的卷子,諸科的一樣。
如此一來負責批閱卷子的學士便需要學識淵博之人,不管是進士科、明經還是諸科,都該手到擒來。而這在朝廷選拔考官之前就考核過的,鮮少會出現濫竽充數的考官。
加上懲處作弊的嚴厲手段,也一定程度上減少了作弊的可能性。
溫善自認為自己這輩子似乎都無法當考官,所以對此也不怎麽關注。只是在省試結束,試題被透露出來後,楊傑等人議論紛紛,她也不得不聽了不少詳情。
比如說進士科其中一道策論題是關於政、軍、財、法和監督的,此題難倒了許多舉子,就連韓子戊等都在閑暇時琢磨著這道策論。街上、邸店裡,只要有舉子的地方,必然會議論此題。
原因無他,只因在溫善作為巡省使出巡之前,便有人提出了每年都派巡省使和監察禦史到各地,辦事效率低不說,還耗費人手和損耗錢糧。倒不如設立一個專門的機構負責此事,可以減少別的衙署的人員調動,也能提高效率。
而進士科的這道策論題便是當時受到各方爭議的地方,若真的設立了如此一個機構,自然是加大了對地方的掌控,且能對各地官吏上下勾結的腐敗行為進行約束和警示……
然而若是要改革,則勢必會影響廣泛,支持的人有,反對的人也多。這次的題未必不是女皇的意思,她想看可行性,若未來的朝廷棟梁都反對,可見實施的難度會有多大。
溫善沒有參與到議論中去,她尋了個休沐日,帶著佩囊到了許王府。
溫善本打算先去找小郡主,再找田蕙說兩句話,可不曾經田蕙先於小郡主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女官人回來了?婢子見過女官人!”
溫善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氣色似乎比在司農寺時好了許多,而且神情有些輕松,可見她在此過得不錯。
“也是,龔氏便在此處,母女重逢,自然是欣喜。”溫善暗暗地想。
點了點頭,道:“我回來有一個多月了。”
田蕙道:“婢子在許王府,消息不靈通,若非今日見到女官人,怕是還不知道女官人回來了。”
雖然田蕙是換了一個地方當奴婢,可並非連門都出不得,溫善自然不信她不知道自己早就回來了,興許是為了那封書信,而裝作不知吧!
溫善心下了然,卻沒打算說破,而是拿出佩囊遞了回去:“我所做之事並不是為你,我並非有意幫你解圍,不過是在維持律法和規矩的時候做了應該做的事情而已,你不必謝我。這禮我也就沒道理收,你拿回去吧!”
田蕙一怔,一雙生了繭子的手卻遲遲伸不出去。
溫善算是有耐心的人,可也見不得她這麽磨蹭,於是抓起她的手,將佩囊擱在上面,道:“可你能與令堂重逢,卻是別人有意安排,那才是你要感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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