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先行謝過你們主家,下次我們必將此水囊奉還。”
那人擺了擺手,把門一關,便是阻絕了她們的視線。
小郡主驚奇道:“這戶人家的脾性真是古怪。”
溫善琢磨道:“既能修築如此院牆,而且這條路想必也是他修的,便可看出家底豐厚。可裡面的屋舍卻如此簡單樸實,興許是一種執念。”
“什麽執念?”
“這屋的主人不愁吃穿,應該算得上錦衣玉食,故而思念起了曾經的簡單日子,這些簡樸的房屋,想必是他還未發跡時的居所模樣。”
小郡主不解:“可我瞧洛陽那些高官厚祿者,家中是雕梁畫棟、富麗堂皇,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出入仆役成群,哪有肯再過上從前那等窮酸日子的?”
“世上哪有那麽多富貴後仍能依舊不忘初心的人呢!”
溫善話剛落音,便聽見暗處傳出一陣笑聲:“說得不錯。”
眾人驚了一跳,忙向四周看去,可周圍卻只有那高大的樹木,連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溫善心中一動,開口道:“謝閣下所贈的水囊。”
那聲音沉寂了片刻,又道:“嗯,還算有點眼力見。”
小郡主在微微受驚後很快就回過神來,心裡頭隱約有些興奮:“這聲音怎麽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怎麽?想試探我是何人,不應該是爾等先報上名諱?”那聲音道。
小郡主眼睛骨碌一轉,道:“在下鄴幼寧。”
溫善看了她一眼,恭敬道:“晚輩溫善。”
那聲音朗聲笑道:“你這滑頭耍得可不高明,試問這天子腳下國姓者十有八-九是皇族中人,你又叫幼寧,便是那懷寧郡主鄴嬰之吧,字幼寧。”
小郡主道:“是我低估了閣下。”
一陣狂風襲過,樹木沙沙作響,滿地的落葉也騰空而起,沙塵也席卷而來。溫善忙用衣袖擋住她和小郡主的眼前,免得眼睛裡刮進了沙子。
待風平浪靜後,卻見她們面前的一棵樹上坐著一個人,身穿玄色衣裳,一頭烏黑的頭髮披散,直至腰際。
溫善和小郡主仰望著那人,心神俱是一震,她們連忙行禮:“嬰之、臣溫善,見過太翁、太上皇!”
太上皇在樹上也不下來,只是淡淡地道:“起來吧!”
倆人起身,心裡頭還是平靜不下來,敢情跟她們說了這麽久的話的是太上皇?!溫善倒還好一些,她隱約猜出對方是一個年齡不小的人,所以態度一直都很恭敬。而小郡主卻萬萬沒想到她的太翁居然會在這裡,還被她在背後議論了一番,想起來便覺得慚愧。
“哈,嬰之可是慚愧了?”太上皇問。
小郡主縮了縮脖子:“嬰之知錯。”
“這裡沒有什麽太上皇,只有鄴沛茗。”
全天下幾乎都知道太上皇名鄴北,字沛茗,敢這麽叫她的人,早已不存於世。
小郡主偷偷地看了一眼太上皇,對那一頭烏黑的頭髮感到十分豔羨,誰又能猜出眼前之人已經七十多歲了呢!
察覺到小郡主的視線,太上皇摸了摸自己的長發,道:“嬰之可是羨慕我這一頭烏發?其實也沒什麽,拿墨汁一染便成了。”
“……”
兩個小輩從未見過如此頑劣一面的太上皇,可是她們倒覺得太上皇親近了許多。小郡主忽然想起太上皇隔三差五便不知所蹤的事情,結合今日之事,便有了猜測:太翁在此處怕是連姑祖母也不知道。
溫善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太過銳利,心裡越發忐忑,她抬頭,正要開口,卻聽見太上皇道:“今日之事,不可向他人透露。記住,是所有人。”
鄴嬰之和溫善忙應下,卻也發現原來不知何時,跟在她們身後的趙鈴等人早已橫七豎八地躺在了地上,可她們卻絲毫不曾察覺,儼然是那陣風過後倒地的。
“那嬰之日後能再來嗎?”小郡主好奇地問。
四周早已無太上皇的蹤跡,不過聲音猶在:“不要常來。”
“嬰之知道了。”
直到倆人確定太上皇不在附近了,小郡主才拍了拍胸口,道:“我早便聽聞太翁武藝高強,沒想到竟是真的!可惜他隻教授過姑祖母幾招,平日都不顯山不露水的……”
溫善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再想到這麽多年,難怪太上皇敢一個人外出,除了有膽量和氣魄,保命的手段也的確高明。
不過她的心思不在此處,太上皇落在她身上的那打量的目光,一直都讓她平靜不下來。
以她對於一位開國的帝王的認知,古往今來,可沒有哪一個開國皇帝不沾半點厚黑學的。而太上皇這等文韜武略的政治家,可怕之處在於沒有為權勢而迷失了自己,及早地退位讓賢,避免了唐玄宗和乾隆等帝王在位後期的昏聵之舉。
“她們該怎麽辦?”小郡主的話把溫善從思緒中喚醒。
“太上皇想必不會對她們下重手,再等會兒吧!”
果然過了半刻鍾,趙鈴和阿元等先後醒了過來,一個兩個摸著後腦杓,齜牙咧嘴:“怎麽腦袋暈沉沉的?”
“你們中暑了。”小郡主一本正經地說。
“啊?”眾人一臉茫然。
溫善搖了搖頭,這欲蓋彌彰的,還不如什麽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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