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城,昏暗中忽然靠近一道身影,溫善的耳邊也傳來那身影粗糲的聲音:“娘子!”
溫善一扭頭,只見一個少年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而這少年是溫家的仆役高二,平日都是負責看門的。她疑惑道:“高二,你怎麽來了?”
高二笑了笑,道:“夫人猜娘子近日想必又會很晚才放衙,她擔心娘子的安危,故而讓小的駕著馬車在此候著,接娘子回去。”
“幸苦你了。”溫善道,她行走到溫家的馬車邊上,高二已經給她準備了矮凳,她踩著便輕易地上了馬車,坐進了車廂中去。
自從驅逐了趁前朝分崩離析而入侵的突厥人後,突厥人為了生存便與容朝簽訂了交易條款,容朝每年向突厥買五千匹馬,而突厥則獲得他們所需要的糧食、香料、布匹等。容朝也有鼓勵養馬的政策,故而馬匹在洛陽城等地並不少見,即便是溫家,也養了好幾匹馬。
想到這兒,溫善突然掀開簾子朝前面的馬匹看去,心思則全在“檢測”的系統功能上。
意動後,她的腦海中遲遲都沒有出現她所期待的畫面,她不由得坐回到車廂內,又摸著下巴沉思了起來:“為何無效?難不成是我用錯了方法?還是說,這是我那所謂的權限作祟?”
不過她很快就否定了這一想法,“權限”只在檢索系統上出現,所以這與她的權限無關。她再琢磨一下“檢測”系統的說明,忽然一怔:“限制為食用類,這馬不是可食用的麽?難不成‘食用’的標準跟我理解的有何不同?”
高二駕著馬車聽見裡頭傳出來的嘀咕聲,心中也犯了嘀咕:娘子最近是怎麽了,老愛自言自語不說,還總說些聽不懂的話。
這時,車廂中忽然傳出溫善的聲音來:“高二。”
高二一驚,以為自己嘀咕溫善的話被她聽見了,他做賊心虛般應了一聲:“小的在!”旋即又想起他那些話壓根就沒說出口,溫善又怎會知道呢?於是稍感安心,追問道,“怎麽了娘子?”
“馬,能食用嗎?”溫善輕輕地靠著身後的木板,聲音不大不小,卻很是輕柔。
高二道:“馬自然能食用,可馬匹珍貴,可不能輕易食用,而且小的聽說馬肉並不好吃。”
溫善隱約想到了什麽,卻又沒抓住。
高二問道:“難道娘子想吃馬肉?”
“我身為朝廷命官,深知朝廷養馬之不易,焉會吃馬肉!”溫善道,朝廷每年在馬政上的開支可不小,她在太府寺時就見過帳目。而且即使如今馬匹多了,可朝廷也不允許有人任意宰殺。
“娘子說的是。”高二訕笑道。
溫善暫時沒什麽眉目,待她回到家中,跟賀顧打了一聲招呼便迫不及待地跑到菜園子去再次檢驗“檢測”系統的功能。
賀顧見她剛回來腳不沾地就跑了,便嘀咕道:“善兒一向都很沉穩,為何跑這麽急?”她又瞧了身邊的中年女人一眼,“葉芳,她定是怕你又抓她去練武,所以才躲開了去。”
身穿布衣、打扮極為簡練的中葉芳憋紅了臉,自辯道:“這大晚上的,婢子怎會要求她去練武呢!”
賀顧笑了笑,扭頭吩咐柏伶:“你去看看善兒做甚去了,順道去廚院讓孟芳別那麽快將鍋裡熱著的菜端上來。”
柏伶聽了吩咐便趕忙下去了,當她尋到溫善時,溫善已經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北堂。
鄴嬰之一大早便去了永安宮向她的太翁——太上皇請安。永安宮在皇宮的東北角,與東宮、東城、含嘉倉城相鄰,它的規模雖然不比皇宮和東宮,可卻是京都三大宮苑之一。
皇族子弟並非每日都需要到永安宮請安,不過為了以示孝道,在京的皇族子弟依舊會每日進宮向太上皇請安。而太上皇偏偏只能騰出一個時辰來見他們,故而那些趕不上的基本上都會被宮人給打發了。還有的皇族子弟如鄴嬰之這般沒給太上皇留下深刻印象的,即使有機會向太上皇請安,也只能排到殿外去。
從永安宮出來後,不少皇族子弟都估摸著女皇也散朝了,便都進宮去向女皇請安。女皇無子,所以在她百年之後,繼承人肯定是要從自己的侄子侄女中挑選的,故而他們多多少少都帶著討好的心思去見女皇的。
鄴嬰之沒有他們那麽複雜的心思,她也不喜歡帶著功利心地往她姑祖母那邊湊,若非她要向太上皇請安,許王也不會放她出府,所以她要趕在回府之前先到司農寺去尋溫善。
溫善今日出門前眼皮一直在跳,柏伶十分緊張地說:“今日娘子要諸事小心。”
溫善並不認同眼皮跳跟財、災扯上關系的迷信說法,不過是她昨夜琢磨系統之事,一不小心又到很晚才睡下,睡眠不足以至於引起的眼皮跳罷了。溫家的人顯然不放心她一個人去當值,便又讓高二駕著馬車送她去了皇城。
她到了司農寺沒多久,小吏便急匆匆地跑來通傳:“溫丞,懷寧郡主來了,要見你。”
“懷寧郡主?!”想起這幾日頻繁地出現在她耳中的封號,她愣了小會兒。
“是,她就在清心堂。”
清心堂是司農寺衙署內的便廳,是官吏們閑暇之時休息放松之所,也是用以招待前來辦事或拜訪的客人之處。
溫善雖不知鄴嬰之找她所為何事,不過隱約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她忽然便想起自己眼皮跳之事,揉了揉眉心,起身往清心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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