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溫善回過神來,有些失笑, 以前總是鄴嬰之會不顧白天黑夜跑來尋她,如今反倒是她變得容易寂寞了。
“明日去找她吧!”溫善暗暗下決定。
鄴嬰之確實如溫善所想回了許王府,多日未見她,見她又得到了女皇的青睞,許王對她的態度倒與以往有些許不同了。
他不僅廚院給她準備了她以前愛吃的肉、甜食,還讓長史給她的沐芳院送去了多一倍的炭,使得整個沐芳院都享受到了主子被重視的好處。
而鄴嬰之先是跑去見了老王妃常氏,跟她聊了一下大江南北的見聞。許王等了她半天,沒見她來給自己請安,命人去打聽才知道她跑去找老王妃了,於是他也硬著頭皮去見老王妃。
許王和安陽郡王其實和老王妃不算太親近,因在他們幼時,先王和老王妃到地方去為官,他們年幼不宜遠行,就被太上皇和先皇后接近了宮中,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
後來他們年紀稍長,就回到了爹娘的身邊,但是因兄弟倆都是男孩,不愛和爹娘撒嬌,常氏便覺得他們不親近自己。兄弟倆也覺得爹娘並不是很疼愛和重視自己,加上他們漸漸懂事,又見慣了官場上的詭譎,心性就變了。
後來許王為了寵妾的事情鬧得很開,常氏批評了他幾句,他便頂撞道:“天下的爹娘都希望兒子兒孫滿堂,唯獨娘不一樣,難不成娘希望看見我的兒子,你的孫兒無名無份?你還是我的親娘嗎?!”
這話著實傷人,雖然許王后來給她賠罪道歉了,可她這心裡還是有結的。許王自知理虧,平常沒什麽事也不會往她眼前湊。
常氏知道他來了,就打算晾他一會兒。鄴嬰之雖然跟常氏也不是很親近,但他們畢竟是一家人,她便道:“祖母,外頭可冷了,爹匆匆而來,必然是擔心祖母這裡是否有足夠的炭火取暖。”
常氏一把年紀了,怎麽不知道她的心思,於是道:“讓他進來吧!”
許王本以為要等好會兒才能進來的,卻沒想到這次這麽快,心頭有些迷茫,但是見到了常氏,他又收起了各種心思,給她請了安。
“爹!”鄴嬰之喚道,“爹是來看望祖母的嗎?”
許王面上一臊,應了一聲,他問:“天冷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要下雪,娘這兒是否有足夠的炭木?被褥衣物可還保暖?”
“嗯,有新婦操持府內事務,這些東西都少不得我的。”常氏道。
許王反倒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了。鄴嬰之見狀,便道:“爹,快到用膳時候了,我許久沒和祖母、爹娘一起用膳了,不若今晚都在祖母這兒吃吧?”她抱著常氏的胳膊,“祖母好不好?”
“……好。”常氏應了,許王自然不會反駁她,便讓人去通知王妃他們過來。
常氏讓人給許王搬來椅子,便又和鄴嬰之聊起了她們還未聊完的話題。許王一開始還有些拘束和被冷落的尷尬,不過他見鄴嬰之不知何時開始,不刁蠻任性了,也活潑了起來,嘴巴尤其會哄人……
以前讓她多和他們親近,她怕是都不願意配合,如今,他才真正地體會到“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心情。
“年輕就該出去走走,見識一下廣闊的天地。”常氏道,“當年聖上、你的阿翁、你叔祖父和燕國長公主,哪一個沒出去見識過的?也就只有現在的孩子被保護得太好了,連洛陽都舍不得踏出一步,只知道享受父輩辛苦攢下來的榮華富貴。”
許王摸了摸鼻子沒說話,他當年也是出去走過的,而且有希望進入朝堂的,不過是後來的一系列變故,太上皇才下令奪了宗親的實權,若有不甘則只能通過科舉入仕。
後來太上皇又定了“入仕的宗親就視為徹底與皇位無緣,即使將來沒有皇嗣也不得從入仕的子孫中挑選”的規矩,這是為了避免有的宗親心存僥幸,利用入仕的便利來結黨營私。
許王生性謹慎小心,所以寧願當個閑散王侯,也不願意去表現得太好,招來女皇的猜忌。但是子女的優秀卻也能為他帶來榮光,所以他喜歡優秀的孩子。
“聽說你給司農寺卿送了密州平糴的麥米,擺了他們一道?”常氏的問題引起了許王的注意,他看著鄴嬰之,欲言又止。
鄴嬰之吐了吐舌頭:“我當初可沒想那麽多,只是覺得既然姑祖母讓我們出去遊歷,那自然不只是讓我們增長見聞而已,身為鄴氏子孫,還得為天下,為姑祖母辦點實事,那才不枉費我們遊歷一番。”
許王將原本的話咽了回去,問道:“徐卿沒生氣吧?”
“應該沒有吧!”
許王本擔心鄴嬰之得罪了徐師川,後來又想到她給了徐師川提醒,讓司農寺裨補缺漏,徐師川不該怪她才是。
況且女皇對她讚譽有加,有女皇在,就算徐師川小心眼,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於是他就放寬了心。
常氏倒是覺得鄴嬰之聰明伶俐,從前的一切不過都是人們對她的外在的偏見罷了,她讓人拿出一個小盒子交給了鄴嬰之,道:“你長大了,也明確了自己想走怎樣的路,這是好事,祖母很欣慰。這些都是你阿翁在地方上為官時寫的手劄,你若是要入仕,屆時必然要到地方上去的,這些手劄或許能幫你更深入地了解民生之事。”
鄴嬰之驚喜道:“這是阿翁的真跡,祖母要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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