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靈明明知道容寄雪一定會護住她,但她心底裡就是忍不住害怕,抑製不住的害怕。這份害怕,源於容寄雪的陌生。
她不去想,不去猜忌,容寄雪就千好萬好,一旦懷疑的種子開始發芽,就怎麽也克制不了了。
這個容寄雪,她覺得好陌生。
像極了八岐那些,冷漠的、令人憎恨的,正統仙道。
她極想問——為了正道,師姐什麽都可以犧牲嗎?
但她不敢問,此刻,她只能壓下那些紛雜的情緒,扯起一抹笑,小小聲應道:“我知道的,師姐。”
左右,也不會糾纏太久。
左右,南豐是死是活與她無關,再說,她與南豐的糾葛,她不親自動手算對得住他了。
至於八岐。
待她入魔,這筆帳,自會一一清算。
容寄雪笑眯眯地,揉揉她的腦袋,“乖。”
褚靈不敢再跟她多說,化出仙劍,橫在身前,“師姐,我去了。”
她邁出兩步,才糾結著回頭,“師姐也要小心些。”
說完,再沒管容寄雪的反應,直直迎著龍脈躍了上去。
她的修為,只要身體沒有大礙,應付這條龍脈,理論上不成問題。而且魔氣應當是親近她的。
應當。
她的仙劍之氣掃過去時,那條龍脈仿佛從夢中驚醒,噌的就要躲開,偏偏魔氣又迎著褚靈的劍氣過來,兩相僵持,閃避不及,砰的一下,當頭受了那一擊。
轟隆隆一聲,火花四濺。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是魔氣驅使那條龍脈,還是龍脈自行覺醒。
說不驚訝是假的。
這樣的龍脈,真的還能修複嗎?
龍脈受此一擊,似乎極為憤怒,長嘶一聲朝著褚靈衝過來。明明沒長嘴,還能發出嘶
鳴聲。
褚靈忽然笑了一下,還有那個閑工夫轉頭看容寄雪,容寄雪在上古封印大陣的陣眼處,好似在看什麽。
這個陣法並沒有松動的跡象,只是龍脈有了裂縫,壓不住這些魔氣。
所以她在看什麽呢?
褚靈回頭,微垂著眸子,輕輕巧巧揚起劍將那張牙舞爪的龍脈削了回去。這種剛開了靈智的東西明顯沒多少智商,一次不中掉個頭又莽了上來。
褚靈冷眼瞧著,愈發覺得好玩。這麽一來二往也沒讓龍脈得了半點兒好,她還時不時得了閑去看容寄雪。
她倒想瞧瞧她要用南豐做些什麽。
她瞧著瞧著就覺得脊背發涼,容寄雪在陣眼處待了一會兒,便叫了南豐過去。
她想再看容寄雪要做些什麽,便不能了。
魔氣忽然凶狠起來,挾著龍脈齊齊朝她湧過來。
她自重生以來,再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魔氣自然親近她,她還以為能一直這樣。
褚靈蹙了蹙眉,搞不明白為什麽。
只是,一條龍脈她應付起來綽綽有余,再加上這些源源不絕泄露出來的魔氣,就有些吃力了。
褚靈緩緩調整著呼吸,一步一步往後退。
她很不想承認,但她確實不是這些反水的魔氣的對手。
褚靈一邊接招一邊躲,現在輪到她沒有反手之力了。但她的靈力有用完的時候,對面的魔氣可沒有。
可惡。
她一直覺得這些魔氣沒有什麽威脅。
褚靈強撐著捏起法訣隔開魔氣,再趁熱打鐵一劍挑開龍脈,才得了空隙喘息一會兒。
就這一小會兒,她回頭看了一眼南豐。
那一眼,驚得她心口一滯。
南豐被封在陣法中央,眼看就要被當作填陣之人。
其實只有一刹那,但褚靈腦袋裡過了很多東西。
這條龍脈是決計不能用了的,所以師姐,要將南豐鎮入封印,充作新的龍脈……嗎?
“師姐……”
褚靈咽了咽口水,心臟懸在半空中,聲音小得發乾。重來一世,她知道了好多上一世不知道的事,她也看到了容寄雪真實的樣子。
容寄雪是這樣的人嗎?
師姐……果然誰都可以犧牲嗎?所以,上一世,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褚靈心裡一陣一陣發涼,手抖得連仙劍也跟著顫,容寄雪在施著法訣,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目光。
“師姐!”
龍脈再衝過來時,褚靈沒有躲。
伴著那道喊聲,她飛出好遠好遠。
容寄雪猛地停下來,轉過身看她,“桑桑?”
她幾乎下意識撇開南豐,奔向褚靈。在褚靈落地之前,把她接在懷裡。
“桑桑?傷到哪裡?”
她語氣很急,臉色十分差。似乎忘了自己施過替身術。
褚靈搖頭,後背沁出一層冷汗。靈力只剩一點點,髒腑也有一點點痛,應該是發病了,但又被緊張和害怕衝淡許多。
——容寄雪真實的樣子。
可是……如果容寄雪不帶她來,她還能知道嗎?
“師姐,”褚靈聲音極低,“龍脈修複好了嗎?”
第24章
容寄雪臉色一白,轉瞬掩去,淺笑著將褚靈放下來,“桑桑放心,師姐很快就會解決。”
褚靈用余光瞄了一眼南豐,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她可以不管他的死活的,她甚至可以一劍結果了他。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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