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
褚靈蹙眉, 煩悶地揉揉耳朵, “我不要。”
容寄雪定定看著她,繾綣的心思盡數退卻,桑桑一般不會撒謊,她試探著問:“還是有小蟲子嗎?”
——你不想報仇嗎?
聲音太尖銳, 直直往腦子裡鑽。
“桑桑?”
褚靈重重拍了拍腦袋,“關你什麽事?”那個聲音沒有回答。
“桑桑?”聲音大了點。
青羽和她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了猜測。容寄雪心裡有一點慌, 桑桑畢竟與魔親近, 方才不夜和她說了那麽多, 想必影響了她的心境。如果栽在這裡,豈不是前功盡棄?
這樣折騰兩下, 頭更暈了, 褚靈吸了口氣, 抬起頭, “怎麽了?”
她眸色瑩瑩, 唇上還帶著水光, 容寄雪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唇, 微微笑著,輕聲問她:“是小蟲子在說話嗎?”
她沒說話, 仔細去聽, 沒有嗡嗡的聲音了, 搖頭,“沒有。”
她說沒有,而非不是。
容寄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深究,繼續攙著她,“還能撐住嗎?要不要抱?”
褚靈瞥她一眼,抿著唇沒有說話。
那個嗡嗡的聲音沒有了,可是盤旋在心裡——殺了她,吸收她的魔氣,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不說話,容寄雪也不著急,仍然輕聲細語問她:“桑桑?要抱嗎?”
“不要。”褚靈推開容寄雪,忽然生出一股氣,自己氣哼哼往前走。她不是什麽都不說嗎?有本事一輩子別說。
可是,說了又能怎樣?褚靈也不知道。
師尊死在不夜手上,不夜說多虧她打開十方秘境。
她要怎麽辦?
她能怎麽辦?
褚靈停下來,仰頭看了一下天,天還是陰沉沉的,眼睛有點酸,她輕輕吸了一口氣,“師姐。”
容寄雪跟上去,站在她身後。“怎麽了?”
“我該怎麽辦?”褚靈仰著頭,聲音迷惘,沉悶,囁嚅著又問了一遍,“我該怎麽辦呀?”
心口一悶,容寄雪抬手撫了一下心口,她把她的桑桑逼到絕路了,她緩了緩,依然笑著,剛要開口,褚靈打斷了她。
“師尊死了,我想要為他報仇,可我根本不是不夜的對手,”褚靈低下頭,偷偷擦了擦眼睛,“你也摻了一腳,我以為我能不介意,可是我好介意,你知道什麽,又瞞著什麽?”
容寄雪不說話。
意料之中,褚靈臉色一白,接著說,“你不說也罷,左右你說與不說,師尊已經死了。當日你在十方秘境救了他,可他今日為了救我,死了。我不知道要什麽理由,才能毫無芥蒂地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她低聲說著,隱隱有了哭腔,“我想怪你,可能怪你什麽?不夜遲早要出來,這樁事遲早要發生。歸根結底,是我太弱,是我害死了師尊。”
容寄雪張了張嘴,聲音啞在喉嚨裡,“不是你的錯。”
她想說這些都是小事,杜玄以前做的那些事也不光彩,死了也就死了。她能想卻絕不能說。
褚靈吸了口氣,冷靜些許,是誰的錯都不重要了,人死不能複生。
她太弱了。為今之計,也只能先避開不夜,再做打算,只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入魔。“師姐,你說如果我成神,是不是就能打敗不夜了?”
容寄雪不敢說。
她看著桑桑的背影,好似寫滿了無助,“桑桑想要成神?”
“嗯。”褚靈回頭,又堅定又可憐,“我想,我只有這條路走了,師姐,我不知道,除了成神,我還能做什麽,我打不過他,入魔就正中他下懷,我……”
“好,”容寄雪伸手摸著她的臉頰,輕聲細語安慰她,“只要桑桑想就一定能做到,不夜不是問題,誰都不是問題,只要桑桑願意,一定能做到。”
褚靈蹭蹭容寄雪的手,輕輕嗯了聲,那些烏七八糟的情緒消散了些,“謝謝師姐。”
青羽站在她肩上,默默開口,“小靈兒,沒有靈力你想成神,難度不是一般大。”
褚靈看了一眼青羽,又看一眼容寄雪,沉默。
容寄雪任她思考,並不說話。
青羽也是。
久久,她才下定決心,說:“我要去池淵。”
是要,不是想。
容寄雪松了口氣,“好,我陪你去。”
容寄雪陪她,她該高興的。她心裡也想要她陪。褚靈想了會兒,還是搖頭,“我自己去。”
她直直看進容寄雪的眼睛裡,那雙眸子深不見底,“我知道你還有事。”
容寄雪緩緩收起了笑,拒絕和答應的話在嘴邊過了幾輪,最終也只是問:“走得動嗎?隻送你到那兒好不好?送到就走。”
走不動。
頭暈,好像被不夜捏斷了幾根骨頭,動一下都很痛。
褚靈點頭,“說好了送到就走。”
“好,師姐說話算話。”
容寄雪輕柔地攬著她,輕松禦劍,不多時就到了池淵城門口。
池淵關了城門,結界將整座城護在裡頭。
容寄雪想去敲門,褚靈拉住她,“師姐,送到了,咱們說好了的。”
她眸子裡都是認真,容寄雪笑了一下,柔柔應她:“說好了,”邊說邊將自己以前的仙劍遞給她,“桑桑多多保重,師姐處理好事情就回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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