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第一次,除了保鏢四個人, 有人陪沈晚清來醫院。
護士一會出來, 讓家屬交錢。
陸知夏抓著機會問沈晚清的情況,護士能理解家屬的心情, 安慰道:“有醫生在, 別擔心。”
保鏢想去, 陸知夏不讓, 紅著眼說:“我是家屬。”
她像是后宮裡不甘心的妃子,在追求所謂的名分, 保鏢隻好硬塞卡給她。
陸知夏交了錢,見門口堵著一堆人,哭聲驚天動地。
她心裡擔心沈晚清打算直接走,忽然聽見哭聲嘶喊:“求求你們, 幫幫我。”
陸知夏擠進人群, 只見一個女人抱著個渾身是血的人, 她大腦嗡地一下。
熟悉的頭暈、惡心,陸知夏別過頭,那女人的哭聲悲痛。
她聽見旁邊人說:“聽說會傳染。”
“問題是快死了啊,你看她流了好多血。”
“也不一定會傳染吧。”
“有風險啊,誰敢?”
……
陸知夏仿佛看見曾經熟悉的畫面,她看著滿身是血的人,卻整個人嚇傻了愣在原地。
她猛地推開人群,俯身抱起傷痕累累的人,女人哭紅的眼絕望地看著她。
陸知夏移開視線,剛要往急診室跑,迎面來了穿防護服的醫生指了指旁邊,高聲道:“這邊,往這邊。”
她盡量不呼吸,不看,也盡量忽略手臂和掌心黏膩的觸感。
那是……她不敢想,一陣陣心悸,她的步子有點沉,頭暈惡心讓她無法直線行駛。
也不知為什麽那麽遠,陸知夏仰著頭一路往前跑。
她能感覺到渾身在發冷,臉上都是冷汗,呼吸漸漸厚重,陸知夏心裡叫苦:急診室怎麽還不到?
最終,整個人頭暈目眩時,聽見醫生喊到了!
陸知夏視線都開始模糊,她杳著醇,疼痛讓她保持最後的清醒。
朦朧中,看見一張床的輪廓,她幾乎踉蹌將人拋在床上,她也隨之趴跪著倒在了地上。
之後身邊是嘈雜聲,她的頭頂有刺眼的白熾燈晃來晃去。
恍惚間,又看見很多不同的臉,像是地獄的使者,圍成一圈等著她死去。
陸知夏不甘心暈倒,她有什麽重要的事忘記了,僅存的理智抗爭著,她終於想起,沈晚清!
她眼前一片模糊,卻努力掙扎著要起身,魔鬼似乎在拽她。
她的靈魂開始下墜,身體變得千斤重,陸知夏急得哭出來。
她想大聲嘶吼,但是實際發出來的,卻像是蚊子一樣哼哼。
陸知夏在昏暗的世界裡嘶喊,放開我,我要去找沈晚清。
最後她似乎真的被魔鬼抓住,摁在地獄的審判台,她動彈不得。
陸知夏無力再動,她心生絕望,人生似乎時常如此,即便我們用盡全力,也無能為力。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陸知夏的意識一直處於遊離狀態。
似乎有針扎她,刺得有點痛,她下意識地蜷縮身體想保護自己。
仍然有什麽困著她,她感覺有液體漸漸流入身體。
世界仿佛清明了許多,周圍不再吵鬧,安靜得她能聽見誰厚重的呼奚聲。
陸知夏聽著那呼奚聲漸漸趨於平緩,有人一直再擺弄她,她的身體涼涼的,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世界的光亮,從遙遠的地方亮起,漸漸靠近她。
陸知夏慢慢睜開眼睛,她聽見那漸趨平緩的呼奚聲,來自於自己。
刺鼻的味道是酒精,有人確實在折騰,擦她手臂。
她眯著眼,入眼是白色,之後有一片陰影擋住光亮,那人問她:“怎麽樣?聽得見嗎?”
她想說話,但嘴巴動了動,說不出。
好似出生嬰兒第一聲啼哭,需要用盡所有力氣。
陸知夏費力地張開嘴巴,終於發出一個音:恩。
之後耳邊有嗡嗡聲,應該是有人在說話,她聽得見,但聽不清在說什麽。
魔音穿耳一般,聽得陸知夏心生煩躁,她遊離的意識,漸漸回歸本體。
周邊的聲音漸漸清晰,有人在說:“應該是快好了。”
“真是好人,自己暈血還幫忙。”
“待會給她抽血,讓她在房間裡待上2小時,檢查結果出來才能走。”
“她剛才喊的名字是不是家屬啊?”
“沒聽清,好像叫什麽清。”
……
陸知夏花費幾分鍾的時間,想起來了。
她猛地坐起身,嚇得旁邊人一跳。
頭還有些暈,她下床要走,穿防護服的人攔住她,跟她說明情況。
簡單來講,她剛才幫忙救人,但是那人血液裡含有一種病菌,附著在人類身體上,如果有傷口,會被傳染。
“我們現在需要抽血,您在這裡待上2小時,結果出來沒事就可以走了。”醫生抱歉道:“你有家屬嗎?方便的話聯系一下。”
陸知夏坐在那,半晌沒說一句話。
醫生叫她,她仿佛才回過神,說:“不用叫家屬。”
“那醫藥費待會你記得待會補上可以嗎?”
“好。”
陸知夏摸摸兜,手機不見了,她四處張望。
“你手機在這。”護士遞過來,“您摔倒時,手機掉出來,好像摔關機了。”
開機沒反應,陸知夏吸吸鼻子,醫生聽出不對,安撫道:“別怕別怕,沒事的,別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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