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夏的身體滑下去,乾脆躺在地上, 發呆放空久了,她稍微有了困意。
心裡毛毛躁躁,安定不下來,她有事還沒做。
她偏頭看門口, 一扇門之後,是客廳, 再往前拐過去是正門。
那道門背後, 曾經也是聲控燈, 現在亮如白晝,驅散的似乎也只是眼前的魔障,心魔仍在深處扎根。
她最終爬起來,拉開門,走過昏暗的客廳,站在門口幾秒鍾,她湊到貓眼,認認真真地看過光亮下的每個角落。
黑暗無所遁形,她心底的黑暗短暫褪去,陸知夏輕舒口氣,轉身回房。
心裡瘋長的野草,不再搖晃,陸知夏安穩些。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翻看和沈晚清最後一次聊天記錄。
她問她,她會聯姻麽?她說會。
坦誠有時候是最鋒利的武器,陸知夏難過地想,哪怕騙騙她呢?一點希望都不給她。
她想著想著又費解,沈晚清和她的信息素具有唯一的高適配性,她和別人結婚,那發熱期要怎麽度過?
她越想臉色越黑,想到最後,她覺得沈晚清是不是想魚和熊掌兼得,和她保持床伴關系,和丈夫保持事業聯姻。
最後拿被子裹住自己,她在裡面悶吼。
最後憋得透不過氣,眼前一片黑暗,更添壓抑。
陸知夏想起什麽,她掀開被子,下地直奔衣櫃。
衣櫃門拉開,確實有淡淡的優曇華信息素,更加證明沈晚清之前一直都睡在這裡,要不然這裡不該有她的信息素。
陸知夏鑽進衣櫃躺下,不算窄,但也不算寬。
長度倒是足夠,她舒展身體,乍躺下,底下都是衣服和被子,倒也舒服。
櫃門開著,光亮射進來,整體感覺尚可。
關上櫃門,短時間也還好。
但時間稍長,幽閉恐懼症漸漸來了,狹小逼仄的昏暗空間,呼吸都不順暢。
透過櫃門縫隙鑽進來的光,像是被人勒住的喉嚨,只剩下一絲絲的希望,根本無法驅散黑暗。
陸知夏本想再忍忍,但最後頭腦發熱,身體不舒服,她立即推開櫃門,大口地呼吸。
有人從櫃子裡獲得安全感,陸知夏只能從封閉的櫃子裡收獲恐懼和不安。
她躺在床上,之前因百般揣測生出的惡,這會兒因為心疼沈晚清,又無聲息地消散。
唉,陸知夏抱緊被子,算了算了,再說吧。
或許是心思亂了,滿腦子又都是沈晚清,限體有蘇醒的征兆,她翻來覆去,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疼惜歸疼惜,也有懊惱,等她醞釀一會睡不著,她就折騰沈晚清去!
後半夜,秦箏醒了,有人過來送吃的。
她吃完,沈晚清也進來了。
她不願麻煩的人,卻一再添麻煩。
秦箏除了謝謝,不知該說什麽。
沈晚清也不需要她的謝,淡聲道:“想聊天麽?”
秦箏半晌輕輕抽泣一聲,她抹去眼淚,哽咽道:“我真的很沒用。”
她不願淚灑人前,但在沈晚清面前,她自慚形穢,對自我生出怨恨和絕望。
“你可以嘲笑我。”秦箏有種破罐破摔的意思,自嘲道:“反正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幹什麽都乾不來,廢物一個。”
沈晚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語氣如初:“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這話更加讓秦箏抬不起頭,她站起身趿拉著鞋,顫聲道:“謝謝你。”她深深鞠躬,忍著淚水說:“以後別救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秦箏轉身要走,沈晚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腕子。
她更加挫敗,沈晚清力氣完全控制住她,秦箏無力地垂著頭。
“你上床,我們攤開來說說。”沈晚清將人拉回到床邊,按著她的肩膀,說:“我先說。”
沈晚清說得內容不複雜。
首先,這次花場的事,不是秦箏的錯,別說她長時間不接觸社會,即便是有經驗的也容易被騙,所以秦箏不必自責。
其次,之前幫過秦箏,也並非有所圖,但非親非故的人,她確實可能不會如此熱忱,她願意出手相助,是因為陸知夏。
所以,秦箏真要感謝,那就照顧好自己,不再讓周圍人,尤其陸知夏替她操心,這樣對彼此都好。
再次,至於感情方面,秦箏完全有權利追求陸知夏,當然,這也不妨礙她和陸知夏之間的關系。說到底,陸知夏如何選擇最為重要,但陸知夏剛剛20歲,社會閱歷比一般人多,但在沈晚清眼裡稚嫩,所以現在的她更多時候都是感情當頭,情緒做事,包括離開翻譯司,陸知夏不肯主動說原因,想必其中有些貓膩。
最後,她以旁觀者的角度,並非以和陸知夏發生過標記的人來說,她們兩個並不合適,陸知夏的性格,秦箏駕馭不了,秦箏想要的,陸知夏或許可以給,但是不長久,因為她沒辦法一輩子都違背本性。
當然,最重要的,陸知夏對秦箏確實沒這方面的意思,這也不是沈晚清所說,她的建議是,秦箏先找工作穩定下來,之後再談感情,這樣她的重心至少可以下沉,不至於整個人飄著。
和陸知夏的談話,隨時都可以進行,秦箏也可以表白,但陸知夏必定會拒絕。
到那時,秦箏可以決定追求與否,但她慎重地提醒,如果秦箏追求陸知夏,那她們必定會形成某種競爭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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