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閉著眼任由自己往下沉時,一隻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在無法借力的水下猛地一拉,阻止了她下沉的動作,將她扯入懷中,用力送上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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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易無瀾!”沐言汐胡亂的伸手一抓,死死的攀住身邊人的脖頸,無意識般呢喃著,“易無瀾,易無瀾,救……救我。”
一股熟悉的冷香彌漫鼻尖,夾雜著幾絲花香,終於讓沐言汐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睜開眼後還有些驚魂未定,呼吸不暢,好似還被沉在水裡,沉在那個孤獨無依的絕境中。
身上出了一層冷汗,渾身發著抖,許久才徹底回過神來。
窗外晨曦微露,沐言汐借著光,發現易無瀾正垂眸看著她。
沉沉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擔憂,一如多年前她醒來後看到的樣子,從未變過。
她一直記得自己跟沐言澈起了衝突,也記得是姐姐的朋友救起了她,只是那人的面容十分模糊,模糊到只在她記憶裡留下了一個眼神。但此刻,卻與易無瀾的眸光漸漸重合。
那次落水醒來後,家裡只剩下幾個親人,沐言汐仍記得父母臉上的欲言又止和愧疚。
父母忙於鑫宇的公事,沐言清又在燕城讀大學,沐言汐乖巧懂事,沐言澈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他們本以為沐言汐和沐言澈相處得很好。
可這件事卻徹底將那份虛偽的平靜打破,將內裡的不堪全然揭露出來。
等到父母發現時為時已晚,她跟沐言澈之間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後來,學藝的沐言澈被送出了國。
那也是沐言汐回沐家後,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原來她有了家。
沐言汐垂著眼眸,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蜷縮在易無瀾的懷裡,雙手還不知羞恥的死死的勾著人家的脖子。
她稍稍松了手,頭頂傳來易無瀾的聲音:“做噩夢了?”
沐言汐含糊的應了一聲,聽著易無瀾這關心的語氣,也索性不要什麽顏面了,將手又圈了回去,就這麽懶洋洋的靠在易無瀾的肩頭。
“易無瀾,你還記得你在沐家的泳池裡救過落水的我嗎?”
易無瀾一愣,不知道她為何忽然發問:“記的,怎麽了?”
“還真是你啊。”沐言汐驚訝道,“那當時我醒來後怎麽沒看到你?”
“這畢竟是你們家的事,我在那不好。”
沐言汐點點頭,易無瀾確實不是會探聽人家私事的性子。
“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沐言汐搖了搖頭,“不想,要不你陪我說說話吧。”
易無瀾將被子往沐言汐身上拉了拉,淡淡問:“你之前說的把沐言澈推下水,就是那一次?”
沐言汐似笑非笑的看她:“是啊,所以我沒騙你啊,我可危險可驕縱了。”
易無瀾瞥了她一眼,“說實話,若真是你推的他,你怎麽會落水?”
“人太多被擠下去了啊,當時我爸媽還解雇了好幾個人。”沐言汐直視著易無瀾的雙眼,說起這句實話倒是很有底氣。
易無瀾將信將疑地應了一聲。
沐言汐一怔,立刻將自己往易無瀾的方向貼了貼,小聲問:“姐姐,你生氣了啊?”
易無瀾充耳不聞,閉上雙眼,隻當自己沒醒來過。房間裡頓時陷入了安靜。
沐言汐靠在易無瀾身上打量了會兒她的五官,狡黠的狐狸眼轉了一圈,忽然恍然大悟般,“啊,我就知道姐姐不會生我的氣,堂堂榮嘉總裁心胸豁達,怎麽會跟我斤斤計較。”
易無瀾睜開了眼,卻沒說話,看起來像是不再追問了。
沐言汐當即堆起笑容衝她笑嘻嘻:“易無瀾,你氣量真大。”
有事叫姐姐,沒事易無瀾。
分得明明白白的。
話說著,沐言汐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卷著易無瀾的發絲追問:“易無瀾,我明明記得當時那些照片都浸水了,怎麽前些日子拿出來時還完好無損?”
沐言汐越想越覺得高興,松開手直起身子,半趴到易無瀾的身上,“你當時救我時應該看到了吧?”
易無瀾的手一頓,下意識的就在沐言汐的後腰處壓了壓,將原本半懸空的人壓到了自己的身上。
沐言汐愣了愣,想說什麽,卻見易無瀾重新閉上了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沐言汐有些昏昏欲睡,想要強撐著精神去等易無瀾開口,但她的睡眠時間跟體內的異能息息相關,昨晚用完的異能似乎還沒恢復。
沐言汐沒撐一會兒就軟歪歪地倒在易無瀾的肩頭,攀著易無瀾的肩膀睡著了。
待到身邊傳來沐言汐均勻的呼吸聲,易無瀾緩緩地睜開了眼,感受著身上那股溫熱的氣息,好半會兒才舒了口氣。
沐言汐枕著易無瀾的肩膀,感受到熟悉的氣息,睡得極為安穩。
半夢半醒間,一雙手輕柔的將她挪了下去,床鋪另一側的重量也消失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見易無瀾已經起了床,床邊透進來的光線也更為明亮了些。易無瀾似乎從床頭拿出了一盒什麽東西,翻看了幾秒,又重新放了回去。
半夢半醒間,沐言汐認了出來,那是她夢裡的那個用來存放易無瀾照片的盒子。
只是她明明記得,那盒子是被上了密碼鎖的,重生後她也沒告訴過易無瀾,也不知道易無瀾是怎麽輕而易舉的打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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