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樣說你自己。”
那時候的季冉不過也才十七歲,那些人在她面前耍狠要錢的時候,她應該很害怕吧,她在學校裡的打架耍狠在那些追債人面前可不值一提。
況且,接連遭受這麽多變故,洛思默自問,如果換做是同年的自己,真不一定禁受的住。
她是由儉如奢易,季冉卻是由奢入儉難。
但那兩年,自己看她卻並未發現什麽不同,縱使離開了顧家,她一樣朝氣肆意。
打倒她的,是第三年突如其來的災禍。
“我也知道不該這樣自嘲,可自從最後一次去過顧家後,這便成了我的習慣。”
因為,即使她彎下腰去求,也並未求到什麽幫助。
“去求她們這件事,我當時真的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畢竟那時候總歸還是有幾分傲氣在的,可我不得不低頭,我記得那天很不湊巧,下了很大的雨,養父母她們演出延期,沒能回家,家裡只有顧清之一個人。”
又是顧清之這個名字,洛思默眯了眯眼,她記住了。
“顧清之連屋都沒讓我進。”
“什麽?”
洛思默打斷了季冉的講述,眉頭皺起,心中一股邪火。
季冉抬頭看向洛思默,然後,竟是沒來由的一陣委屈湧起,嘴巴一癟,將腦袋藏進了洛思默懷裡。
“兩年沒見,顧清之她越來越過分,說我休想再用顧家的一分錢,還羞辱我,說什麽龍生龍,鳳生鳳,我這樣的小偷,和賭鬼就是一條路上的人,她一直覺得,是我偷了她的人生,可偏偏,我也確實對她有所愧疚,我代替她享受著養父母寵愛的時候,她正在受苦受難。”
“可這並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偷,也沒有搶她的人生,她不該遷怒到你身上。”
洛思默斂了斂眸中神色,最後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她有病,那麽大雨不讓人進屋。”
頭一次聽洛思默這樣語氣罵人,季冉好奇的偷偷抬眼看她,莫名的,回憶起那些來,也沒那麽難受了。
而季冉並沒發現,自己的回憶方式,越來越變得像是撒嬌訴苦。
有人說過,當你回憶起那些苦難時不再難受,更像是從旁觀者的角度描述一件事,甚至能一笑置之時,才是真正的走出了苦難。
“梁映之也這樣說過她,哈哈哈。”
瞧見洛思默的神色,季冉不自覺將她和梁映之對上號。
“反正,最後那天啥也沒求到,反倒送上門被羞辱了一頓,還落得個感冒,幸好被梁映之撿了回去。
然後,還是梁映之的姐姐開導了我,給我想了個解決辦法,她告訴我,別再管那兩個賭鬼了。有時候,有些血緣關系,是錯誤的。”
“我非常的認同她,我也不想管她們。於是,我就按梁姐姐的安排,轉校去了一所封閉式管理的高中,她們兩個根本找不到我,聽說在我以前的學校盯梢兩個月後就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又跑去什麽地方躲債了,還是被討債的抓了,反正再沒有下落,而爺爺奶奶由梁姐姐墊付了醫藥費,找了護工,也很快好轉。”
“現在想想,當初可真是傻,尋求幫助的第一優選其實就應該是梁家啊!”
季冉歎口氣,搖了搖頭。
不過,說再多都已是後話,當初在大雨中的絕望,顧清之在屋簷下的冷笑,還是給她造成了太大的傷害。
所幸如今她竟然能輕松講出這些陳年舊事了。
“以後你的第一優選就是我了。”靠著季冉毛茸茸的腦袋,洛思默輕聲說道。
“嗯?”
季冉腦袋動了動,抬頭看洛思默,洛思默也低頭看她,然後趁她沒注意,飛快的在她嘴上啄了一口。
就被親這件事,短短一天,季冉都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已經能淡然處之了。
季冉抿抿唇:“我們不是在談離婚嗎?怎麽忽然就扯這麽遠了?”
兩人講故事,你講完我講,這都講到天黑了。
洛思默給了季冉一記眼刀:“再說那兩個字試試?”
“嘿嘿嘿,不說了不說了。”
季冉討饒。
離婚這場鬧劇,也就這麽落下帷幕,兩人不再談論。畢竟,洛思默已經冷酷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沒門。
而季冉呢,在傾吐完心聲後,忽然覺得這兩天的自己可真是畏畏縮縮,竟然因為一場宴會就害怕的不行,躺在洛思默懷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哪兒升起了一股底氣,頓時覺得,沒什麽好擔憂的。
就算現在洛思默真的需要她出席,她也沒在怕的。
而且洛思默現在的意思是由著她,去不去都隨便,和她起初想的不一樣,根本沒打算詭計多端的等到最後幾天才說,好讓她措手不及只能接受。
唔,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總把人往壞處想。
明明洛思默是超級優秀的好伴侶!
不過,自己為啥會下意識就往壞處想來著?
好像極大的原因,是書房裡發現的那本書來著?
那個不知名的林小姐。
想到這裡,季冉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然後默默的又往床旁邊去了點。
莫挨我!
“嗯?怎麽了?”
洛思默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季冉的移動,隨即很是自然的也跟著動了動。
不管,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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