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讓阿暖留了下來, 不過兩人倒是定了‘君子協議’,阿暖不許隨意亂跑, 小聖人在哪裡她便要在哪裡。
營帳內突然多了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多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關鍵是小女娃娃被長公主的駙馬抱在懷裡,軍中雖無人敢非議, 但並不知情的眾人隱約猜測此子或許是長公主的長女。
小郡主。
關鍵是小女娃和當今關系親厚,很難不讓人多想。
在外面的阿暖是極為乖巧的, 不言不語,隻好奇的東張西望,要說話也貼著顧文君耳邊小聲的說, 可愛懂事的小模樣收獲了不少將士的喜愛。
對此顧文君並不知情, 到了海峽多少恢復體力的她著手調查江知奕的下落, 不過好在有異能,幾乎不費吹灰之力顧文君就‘找到’了藏在炊事軍裡的小阿滿。
灰頭土臉的少年人顛杓顛的有模有樣,帶著炊事軍頭巾的他顛杓後還不忘追著前輩詢問。
“趙大哥,我,我什麽時候可以上!我都已經通過了許百夫長考核,同舍的僅有我留在後備軍。”
“工小子, 你年歲尚小,我兒子才有你這麽大哩,再等等也不遲。”被他追著問的大漢也是個好脾氣的,他拍了拍江知奕的肩頭。“許百夫長必然有他的考量,莫要心焦。”
“可是”
“莫要多言,快回去!”那大漢虎著臉,推了推身單力薄的少年郎。
他二人正說著話,便聽見周遭響起一片冗雜之聲,二人尋聲望去,便見面色溫潤的鎮南王世子正扛著肩頭的小甜妞望向這邊。
眼尖的小阿暖一眼就瞧見了臉上抹著灰,因為性急而頭巾松散開露出大半真容的江知奕。
“大哥哥,大哥哥,阿暖在這裡,哥哥哥哥!”
小甜妞揚著手歡快的在顧文君的雙肩打秋千,哥哥哥哥的叫著如同一隻夏季的小麻雀。
自認為偽裝很好的江知奕被捉住時還想‘負隅頑抗’,但在舅舅拍上肩膀候少年人終究是敗下陣來。
也難怪江家的人並未找到江知奕,喬裝成‘工姓’少年人的江知奕混在了雜頭兵裡,士兵人數繁雜多亂,他又有意喬裝打扮,江家人便是有心尋找偏又趕上戰事,前線吃緊,這般下來便又多了些日子。
不過顧文君想的卻遠比這些要多。
天災人禍,便是這人心最難捉摸。
“舅舅是怎麽找到我的?”江知奕垂頭喪氣的跟在顧文君身後。
“可不是舅舅找到你。”顧文君揚眉。
“是阿暖找到的。”小甜妞躍躍欲試的晃著小腳丫在顧文君的肩上蕩秋千。
“舅舅為何把阿暖帶來了?”江知奕悶聲道。
“這丫頭和你一樣,是偷跑出來。”小姑娘最近體重增加,被坐著肩頭有點酸的顧文君將阿暖抱在懷裡,收到小甜妞控訴的目光。
不過小家夥自認為向來自己是懂事的,便只是努了努嘴,然後趴在顧文君的懷裡看向江知奕。“阿暖是因為想哥哥,才來噠。”
“你是因為太無聊了吧。”毫不猶豫戳穿妹妹的謊言,江知奕笑眯眯的捏著小甜妞的臉頰。
“才不是,哥哥壞。”阿暖做了個鬼臉,然後甜膩膩的窩在顧文君懷裡賣萌。“還是舅舅最好。”
“小沒良心的!”江知奕故作凶狠的捏了捏小阿暖的臉頰。
“想當年阿滿也在舅舅懷裡乖乖的賣萌呢。”顧世子故作悲秋的歎氣。
江知奕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小心的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顧文君,小聲道:“舅舅你是不是生氣了。”
“若是生氣有用,你便不來了?”顧文君揉了揉江知奕的頭。“與其說是生氣,我倒是想知道你為何會偷偷隱瞞家裡,未考鄉試,反而投軍。”
“高句麗屢犯我朝疆土,人人得而誅之,我雖年齡尚淺,亦有報效祖國之能。”江知奕頓了頓又道:“古有班超棄筆從戎護衛邊疆,阿滿雖不才,但為國之心,雖死猶榮。”
顧文君想起就在頭些日子,江知奕同自己說高句麗一事,原來在少年人心中,從軍一事顯然已備多時。
男兒報效祖國自當鼓勵,但無謂犧牲顧文君卻並不讚同。
當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讓她分外珍惜活著的每一刻。
“你有報國之心舅舅並不是不讚同,只是你年齡尚欠,到底是少了幾分火候。”顧文君歎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便是你無功,卻也有可能有過。”
江知奕抿了抿嘴,半響才道:“舅舅說的‘有過’是何意?”
“兵家之戰,一是術,即戰術,二則為控,以控戰心,三為兵,意為兵道。常言,兵者,詭道也。你身為兵卒,雖受控於前兩者,卻也在整個戰事中起到關鍵,積水成淵,便是這個道理。”顧文君看向前方已經整裝待發的將士。“戰場上瞬息萬變,便是你錯了一環,截截而退,屆時就算你有心挽救,卻也為時晚矣。阿滿,報效祖國之心該有,卻不能成為匹夫之勇。”她說著揉了揉少年人頹然的頭。“高句麗雖善於海事,我朝海師亦不比其遜色,既然你有從戎之心,不妨趁此機會同舅舅好好看看這天下之勢。”
少年人抬起頭,視線中說到這裡的青年笑容從容,眸光熠熠似醒掌天下坐看風雲萬變,那聽似雲淡風輕的話禁不住讓人心潮澎湃。
令人去準備一副鎧甲讓江知奕穿上,顧文君在聽到號角聲時,便打算將躍躍欲試的少年人帶上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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