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聽這中年人一說,倒是又一次的將眾人的視線匯聚到他自個兒身上。
“先帝還在位時,有仙家現於城外鶴山,長公主為救聖人隻身前往西涼,終得不負苦心,覓得良藥,回京時卻是有鎮南王世子陪同,旁的不說,為何單單是世子?原來兩人自西涼便關系非比尋常。”他說著頓了頓,看了看四周,老神自在的摸了摸胡須道:“也正因如此,有傳言先帝曾有意給他二人賜婚,只不過.......”他說著一歎,正要開口說話,卻被一旁的大漢打斷。
“您老可就別說笑了,這世子的位子還不是仗著鎮南王偏疼的些,若不然哪會輪到他?”那漢子湊上前,當著眾人的面哂笑道:“說句大不敬的,在座的各位,哪個願意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個病秧子,更何況那可是天家的人,哎呦,他娘的誰打我!”
漢子疼的一抹腦後門,虎著臉瞪向四周,就見著一瞧著俊俏的年輕後生手裡正拿著胡桃作勢要往這邊扔。
漢子怒目圓睜,那後生見了,暗道不妙被抓了個正著,忙不迭的就要翻出窗外。
“兔崽子!敢打你爺爺我!站住!”
漢子也是個烈性脾氣,堂內本就擁堵,他又不管不顧一通亂撞,一時間倒是鬧得馬仰人翻,倒是無人在關心那說書人之後又說了什麽。
且說這大漢因被眾人堵住奈何不得,翻出窗外的少年人穿過摩肩擦踵的鬧市,時不時的回頭張望。
只是他這邊剛剛停住,後腦杓就被輕拍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瞪圓的眼,顯的驚魂未定,卻引得對方一聲輕笑。
“又去惹禍,現在才知道怕了?”說這話的女人眉眼含笑,生的朱唇玉面,燦如春華。她身穿一件翠綠羅裙,繚姿鑲著銀絲,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單單站在那裡便越發顯得姿容嬌美。
少年人見了,這才松口氣,嘟囔道:“我又沒錯,誰叫那廝背後議論咱們世子?”他見女人還要說教,便嘻嘻笑道:“九姐姐,是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你性子頑劣,誰知道下次會不會?”一道聲音在旁側傳來,少年人翻了個白眼,暗道晦氣。
“坤一,你不是被世子派去漠北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名叫東陵的少年人揚起眉眼,看著態度卻是極為不善。“看來你果真是沒斷奶的娃娃,這才幾日就離不開九姐姐了?”
被喚做坤一的青年眉眼細長,相貌俊朗冷意凜然,他看向少年,面色不好。“別以為你仗著在世子身邊當差,我就不敢動你。”
眼看著兩人勢頭不對,一旁的坤九忙擋在兩人面前勸解。
因出來時間過長,買了要買的糕點後,坤九便領著坤一和東陵兩名少年人回了鎮南王府。
一路上人聲鼎沸,更有高大威猛的昆侖奴以及金發碧眼的歐羅巴人穿梭其中,街頭巷尾,好不熱鬧。
西涼作為邊關要塞,東有大食,西有吐蕃,向來被朝廷重兵把守,其五柱國中的鎮南王戰功赫赫,開國以來便鎮守西涼,其麾下西涼鐵騎更是被各藩外大國忌憚。
而自三年前朝廷準了奏,允許與外邦通市,這才促使了如今的西涼愈加繁華。
坤九等人行至王府已是未時,三人穿過竹籬花障編就的鴻越門,俄見粉垣環護,綠柳周垂兩邊盡是遊廊相接,其間不凡見到小廝侍女穿梭其中,待見到三人,也多是笑臉相迎。
繞過府內的碧湖灣水塘,踏上拱橋,橋下碧水灣灣,便是有那小廝等工匠或是修繕或是清理池水。
遊廊兩邊白石崚嶒,縱橫拱立,上面苔蘚成斑,藤蘿掩映,往前一望,便可見隱約藏在月拱門下的林蔭羊腸小徑。
院中點襯幾塊山石,一邊種幾本芭蕉,另一邊原本種著一株西府海棠,每逢夏日其勢若傘,絲垂金縷,葩吐丹砂,最初本是養著西域的奇珍異獸,邊上種著花團錦簇香風拂面的花圃,可如今鳥獸花圃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長勢不錯的蔬菜瓜果。
而此時蹲在菜園中背對著三人,穿著細麻交襟的衣裳,頭上並無任何冠玉,隻隨意將長發束起,頭頂鬥笠,手裡拿著花鋤的不是旁人,正是鎮南王世子顧文君。
女扮男裝如今以過了小六年整,顧文君自從五年前去上京,被鎮南王請封了世子,回到西涼頂著世子位子的她沒少受到其他兩房的‘關照’。
雖外人隻道看著這位體弱多病的世子面善,怕是個軟蛋。
但熟悉顧文君性格的可沒少遭到這位‘軟蛋’雷厲風行的手段。
偏偏鎮南王又不理族中事務,有事沒事就跑到山上的道觀修身養性,哪怕下了山回了府,對於顧文君做的有些事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是以原本以為大房好欺負的眾人越加的摸不透身為鎮南王老太爺的想法。
明明自大房的大老爺和大太太去世後,對這個嫡孫並不大待見的老太爺也不知因何,突然轉了性,雖仍舊是對任何事寡淡的很,但明顯卻讓人覺得,似乎稍微偏袒了顧文君多一些。
能在王府混久的多為人精,這樣的風向標‘打出’,多少讓下面的人越發謹慎。
雖說現在看著老太太仍舊把控著王府,二房三房實力不容小窺,相比較而言僅有著世子頭銜的顧文君要弱勢不少,但難保哪天老太爺突發奇想,‘打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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