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千和曾擔任過聖人的侍講,雖然時間不長,但總是一副笑呵呵傳授‘知識’的孟侍講仍舊是讓小聖人記在了心上。
但就在月余前,內閣一紙調令將其指派出去,而新換上來的侍講不僅沒有孟侍講有趣,而且總板著一張臉。
“鯉兒很喜歡孟侍講嗎?”赫連幼清摸了摸小家夥的頭。
“喜歡。”小鯉兒笑著揪著手指頭。“孟侍講很有趣。”有些困的揉了揉眼,小聖人奶聲奶氣道。
赫連幼清臉上漾起溫柔的笑。“可是困了?”
放松的窩在她的懷裡,小鯉兒小聲道:“不困。”
小家夥依賴不想走的模樣不免讓赫連幼清面色愈加柔和。
徐嬤嬤掀開珠簾時,小團子已經在榻上睡得香甜,赫連幼清站在案前,一封信落在案上,輕飄飄的也不知放了多久。
“殿下,可要用膳。”徐嬤嬤輕聲道。
赫連幼清搖了搖頭。“不必。”
徐嬤嬤又溫聲勸了幾句,這才說動了赫連幼清,服用了些清淡的膳食。
那原本守在外面的司畫見了,歡欣起來。“還得是徐嬤嬤,若不然殿下可不就餓著了?”她說著,嘟著嘴道:“都怪那顧文君,若不是他進京,也不會如此攪得咱們不安寧。”
司琴擰眉道:“司畫,胡唚什麽呢!”
“本來就是嘛!”司畫憤憤道:“殿下這幾日時常沒有胃口,不就是聽到顧文君即將進京才......”
“司畫!”司琴沉下了臉。
司畫撇了撇嘴,雖不再說下去,但到底是不服氣,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站在原地的司琴捏著眉心,對於司畫的一如既往的脾性,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知曉,但每每相處,總不免讓她頭疼。
尤其是對方在鎮南王世子的事情上。
五年前是什麽態度。
五年後依舊如此,並且隻增不減。
司琴頭疼的又捏了捏眉心,在見到從珠簾內走出來的徐嬤嬤後,她忙迎了上去。
“嬤嬤。”
徐嬤嬤示意出去說話,司琴跟在她身後走出了殿宇。
“殿下這樣的情況有幾日了?”殿外,徐嬤嬤眉心擰緊。
“有兩日了。”司琴道。“本來前幾日只是服用得少,起初隻當是天氣熱,禦醫也來過診了脈,並沒有查出什麽不妥。就在昨個兒,殿下便沒甚胃口。”司琴心知是自己這裡一時不查出了岔子,自責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早有留意,也不會讓殿下......”她緊盯著徐嬤嬤。“嬤嬤,可是殿下身子不大妥當?”
徐嬤嬤見司琴一臉焦急,這才緩聲道:“倒也不是,殿下並無大礙,只是前段時間殿下本就染了風寒,才好了幾日,如今就算是再無胃口,你和司畫也該盯著殿下適當服些膳食才是。”
司琴聽了忙低聲應是。
因徐嬤嬤一直在聖人身邊陪伴,倒是甚少來長公主這邊,若不是今日聖人夢魘,她哪裡想到赫連幼清會無甚胃口,是以對著司琴說的話也不免嚴厲了幾分。
知道是自己這裡出了紕漏,司琴羞愧不已。
司琴畢竟是自幼跟在長公主身邊,徐嬤嬤也不好再說一二,便岔開話題。
翌日,被宮侍服侍的梳洗更衣,小聖人困得眯縫著眼,肉嘟嘟的臉上滿是困倦。
他時不時的打著哈氣,就連用膳時都是閉著眼,張著嘴,然後嗷嗚一口吞下送到嘴邊的膳食。
天還沒亮,小皇帝和長公主坐在輦駕,迎來又一日的早朝。
坐在龍椅上的小皇帝努力的板著腰板,稚氣未泯的可愛模樣,讓一眾家裡有著小孫子的老大臣們看著都不免放低了聲音。
首當其衝的要屬文淵閣大學士齊閣老,對方不僅身兼顧命大臣,其身份更是聖人的外祖父。
不過近日,對於推行在睿宗駕崩後擱置的“科舉製”與“氏族姓氏錄”一事,朝中爭論的依舊不可開交。
當年國都初定,政權不穩,士族出身的□□皇帝不得已依靠門閥支持平定天下,但之後弊端漸顯,依靠門閥士族固然穩定統治,可換來的卻是讓渡部分皇權。
□□為製約士族,意欲廢除九品中正製,啟用科舉製,可門閥根深蒂固,並非一日能成。
好在□□臨終前便提拔寒門士子,於睿宗時期已鮮有成效,而“科舉製”與本欲修改的“氏族姓氏錄”便是這其中重中之重。
原本繼續推行下去必然削弱門閥,鞏固皇權,可壞就壞在先帝沉迷煉丹,鮮少理會朝政,導致權臣當政,士族愈加龐大。
如今小聖人登基,寒門一派‘重啟’氏族錄,明面是以出身寒門清流為首,但事實上任誰都看得出這裡有攝政大長公主赫連幼清的推波助瀾。
代表門閥士族的張閣老,身兼首輔之職,必然不會允許氏族錄的推進,繼而影響門閥在朝中的勢力。
同樣出身氏族的齊閣老雖朝中門生比不得張閣老,但到底氏族底蘊,家族淵源,於氏族錄一事向來不擺明態度,自然也就站在了中立的位置。
而寧王作為張閣老的外孫,與赫連幼清共為輔政,其身份不僅尊榮,背後更代表著門閥士族,是以五年來與赫連幼清交鋒多次,於朝堂之上與之分庭抗禮。
今番殿前,雖之於氏族錄一事未言明,但吏部和禮部率先發難,以內閣擬票,戶部未批銀子為由,致使政令不一,耽誤朝中要事,暗指兵部造船,工部於南下修繕紕漏,銀兩虧空一事上諫,直言其監守自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