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東陵隻覺得手臂被人猛的拉住,他向後一仰,刀刃幾乎是貼著他鼻梁劃空,余光中他看到的便是顧文君略顯蒼白的臉。
叮的一聲。
顧文君手握刀刃,交鋒中堪堪擋住刺客,甚至因技高一籌讓對方胸口中了一劍。刀刃再次襲來,她一把將東陵推開,令其避開鋒芒,顧文君正欲抽身離開,胸口傳來劇痛令她手腕一軟,刀劍立時砸在地上。
眼瞧著一刺客殺紅了眼就要向顧文君脖頸抹去,這時躲在暗處的坤八等人哪還顧得上之前的吩咐,一個縱身就飛到顧文君身邊,不僅如此,數名黑衣人也現出身形。
顧文君抬起眼,余光中隱約瞧見高樓上矗立這幾個漆黑的人影在昏沉的天空下影影綽綽,又仿若稍縱即逝。
局勢登時逆轉。
原本節節敗退的衙役在坤八、坤六和陌生黑衣人的幫助下甚至生擒了幾名刺客,只是被生擒的刺客卻在被抓時咬破藏在牙尖的毒藥,服毒自盡。
被東陵攙扶著顧文君服了藥,氣色並不是很好。
“世子可還好?”說話的卻是從黑衣人中走出來的齊景行,青年依舊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視線在顧文君手中一直捏緊的佛珠上溜了一圈後便落在了對方身上。
“勞齊大人掛心。”顧文君道。
她話畢,低咳了幾聲。
齊景行眸光微閃,又說了些客氣的話,便遣人去尋來馬車,差人護送顧文君回府邸。
馬車在一行人的護送下離開,齊景行手握折扇,目光遲遲沒有從那馬車上收回,直至馬車消失在拐角處。
“齊小二,你到底打什麽主意?”鴉青色的飛魚服衣角被風卷起,從暗處走出來的皇城司指揮使嘴角銜著一抹笑,看著倒像慣是以笑面人的樣子。
“與其說我打什麽主意?不如說皇城司與鳳樓隱而不動又是何意?”齊景行折扇輕搖,微挑的眉宇下,一雙眼落在矗立在樓上,面罩金色鬼面具的男人身上。“你說,顧文君那幾名暗衛可是發現了爾等?”
這人身姿挺拔,一襲水色綢緞連清華裳,袍角繡著龍紋細蟒,腳踏一雙十方雲履,金色面具下僅流露出一雙漆黑的眼,隻撇了下方的齊景行便收回了目光,之後與候在他一旁的人低語幾聲,下一瞬便已消失在原地。
將齊景行與鳳樓樓主的暗自較量看在眼裡,身為指揮使的謝明成道:“你這倒打一耙的毛病倒是越發的爐火純青。”他扯了扯嘴角。“殿下即命你暗中保護,你偏偏卻等著顧文君快沒命了才現身。”他見齊景行輕搖紙扇,哂笑道:“你這沒事就搖扇子,什麽毛病?”
對於謝明成的挖苦齊景行毫不在意,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掌心。“我記得你說過,顧文君身手不凡,如今倒像是被人廢了內力,花架子倒是沒落下。”他頓了頓又道:“他身子委實是不好。”
剛瞧著對方的身手,若不是突然身體有恙,他那幾名侍衛也不會現身。
至於顧文君讓其侍衛躲在暗處的目的......
齊景行瞥了一眼身邊的謝明成。
“別說的好像你們暗衛不知情。”謝明成招來皇城司的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侍衛聽罷抱拳便縱身離開。“這五年來你們也沒少監視,知道的不知道的,恐怕不比皇城司的少。”
“怪隻怪我當年出塞外,並未見到當年顧世子是何風姿攪著上京人心惶惶。”齊景行折扇一收。
謝明成看了齊景行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與其關心顧文君當年的事,你還是想想怎麽向殿下交差。”
他說罷便招呼人離開,轉身時嘴角銜著的那抹笑意漸隱,待瞧見齊景行等眾離開後,謝明成向一旁的侍衛吩咐道:“盯著齊景行。”
“是,大人!”
且不說齊景行究竟打什麽主意。
對方確實說對了一點。
顧文君既然讓他的暗衛藏在暗處,目的又是因何?又或是是否發現了皇城司與鳳樓等眾?
謝明成頓了頓好一會兒才道:“通知下去,守在顧文君的人撤回來。”
那侍衛一愣,待瞧見上官面色陰沉,便連忙道:“是。”
而馬車內,顧文君正盤膝而坐,閉著的眼手中的佛珠在指尖揉搓,忽的幾不可聞的碎裂聲響讓顧文君心口一跳。
她睜開眼,順著聲音望去。
就瞧著原本完好無損的幾粒佛珠出現了淡淡龜裂的細紋。
顧文君緊盯著眼前的佛珠,目光定定的,久久沒有收回視線。
原本玉色的佛珠較之以往暗淡了不少。
回到府邸後,她換了外衫,便找來了坤八詢問關於黔南王妃侄女的事。
“與黔南王世子自小是訂了婚事的,原本是打算今年完婚,只是沒想到黔南王世子竟死了。”坤八站在一邊,低聲稟報。
未婚夫死了不說,好不容易又盼了一個,結果又出了事。
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螳螂,蟬,以及黃雀。
只不過都自認為是背後的黃雀,卻不知已然成為別人盤上的刀俎。
顧文君將手中的信紙送到了一旁的燭火上。
焚燒燃起的細煙中,映照出顧文君一張涼薄的面皮。
“去將坤五喚來。”
顧文君道。
第16章
坤五匆匆走到廊下時,外面正下著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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