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茶的委屈、綠茶的眼淚,總帶著一絲刻意、一絲偽裝,那種眼淚水是不值得心疼的。她們最擅長的就是拿眼淚當武器,招來別人的愛憐、然後狠狠利用。
宣怡其實不知道,李思露現在的哭泣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但她下意識覺得,這一定是真的,哪怕是假的,她也甘之如飴。
她會為她心疼,不想讓她再流淚。
甚至為了她,連赴死都心甘情願。
這如果不能稱之為愛,那什麽才是愛呢?
宣怡這樣靜靜地擁抱著李思露,後者在她的懷抱裡,慢慢哭出了聲來。到最後,變成了宣怡一貫的哭法:嚎啕大哭。
“我不管!你一定要回來!你要是不回來我第二天就改嫁!讓別人住進你的房間吃你的草莓慕斯!”
李思露轉過身來,撲進了宣怡的懷中,伸出雙手緊緊環著宣怡的腰肢,哭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宣怡能怎麽辦?當然只能抱著她,伸出手給她擦眼淚。但是李思露的眼淚珠子串成了串,不停往下落著,根本擦拭不掉。她哭得很醜,臉都哭花了,鼻腔裡還呼嚕著鼻涕的聲音,雙眼通紅,面上全是淚。
再好的粉底也經不住這麽哭,淚水又是酸的,很快李思露的面上就被哭得一道一道的;眼角旁邊的眼線還哭花了,黑不溜秋擰在一起,混著眼淚水流下來,醜的讓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沒哭之前的美少女。
如果這樣的哭泣都不是真心,那什麽才是真正因為難過而哭泣呢?
宣怡面對這張哭得醜不拉幾的臉,捧起了她的臉頰,低頭親了下去。李思露的眼淚水還滑過了她的唇,現在嘴唇冰冰涼涼的,還帶著一點苦澀。
但是因為雙唇被堵住,她的哭泣漸漸平息了下來。
宣怡不得不這麽做,因為她發現:當自己看到李思露這麽哭著的時候,心臟止不住地抽痛。
宣怡必須承認:如果李思露的眼淚是武器,那她將潰不成軍。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第64章
三天的探親假轉瞬即逝,這三天宣怡和李思露哪也沒去,就待在家裡抵死纏綿。等到出發去軍部的這天早晨,李思露還因為前一晚的疲憊昏睡著。從她肩頭滑落的薄薄被子,遮不住她身上斑斑點點的草莓。
宣怡輕手輕腳,在陽光還沒灑進房間的時候,就穿戴整齊,在桌上留了紙條,說自己一定會回來,才提溜著包走出門去。
她還是那個慣會逃避的人,連正面和李思露說再見的勇氣也沒有。但她下定決心,一定會回到李思露身邊來。
戰爭對於宣怡,是非常遙遠、一點都不真切的東西。
但當她踏入停泊在港口的艦船,在無重力的船艙內看著宇宙中無數艘艦船來來往往排兵布陣、一艘艘航空戰機滑入到艦船的停機坪的那一刻,才感覺到了一丁點真實。
部隊集結的差不多的時候,副官帶著臨時額外編入他們行動小隊的人員進來見宣怡。宣怡撐了一下天花板,落在地上。對面被帶著的人對著宣怡抬起手,敬了個軍禮:“宣怡少將,編號s2-3508向您報到。”
“辛苦了。”宣怡抬了抬手,回了個禮。
為了這次的斬首行動,大元帥給宣怡的部隊編入了很多優秀的軍人,就是為了斬首行動萬無一失。
宣怡等到人都出了房間以後,才歎了口氣——這麽多優秀的軍人,能夠有幾人回來?她拍了拍臉,打起精神來,不管怎麽樣,自己一定要活著回來。
只是戰爭比宣怡想得還要殘酷。
他們小隊在前線的掩護下,進入了蟲族駐扎的星球。滿編三百人的精英行動小隊,到達蟲族女皇的巢穴的時候,堪堪只剩下二十人。
而且情況格外糟糕,幾乎是彈盡糧絕,機甲已經耗光了能量,和一個大鐵塊頭沒有任何差別。接下來的蟲族甬道狹小,也沒有機甲的用武之地。宣怡在權衡利弊之後,選擇了步行進入。
她按動機甲的按鈕,從機甲駕駛室中爬了出去。機甲早就變得破破爛爛,上面滿是蟲族滑膩的血液,還帶著非常強的腐蝕性,就是這些血液讓機甲不堪受損。
她下來的時候,還必須小心謹慎避開這些血液。
宣怡下來第一時間找了掩體,她現在和其他人已經走散了,能登陸到甬道中的隊員極少,更別說抱團登陸。
遠程通訊設備也被干擾,無法使用。
宣怡在這一刻其實是有些猶豫的,在這種失去聯系的情況下,自己蟄伏在一旁靜待勇士斬首蟲族女皇的首級、戰爭結束,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
等一切都塵埃落定,自己可以回到李思露的身邊,也不用經受生死之間的考驗,那不是最好的嗎?
然而當宣怡的眼神落在了前方不遠處的另一個機甲的時候,她改了主意。那架機甲的損傷尤為嚴重,駕駛室並不是和她一樣通過內部打開,而是從外部被直接扯開,那附近還散落著大片紅色的血液。
宣怡明白,這架機甲的主人已經為國捐軀了。
來到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肩負著自己的責任,或是自己的愛人、家人,或是為了自己的祖國。
宣怡本來在這世界上沒有任何著落的地方,但是在她從家裡出發的時候,她就知道:李思露是自己的責任。
她剛剛在想什麽?靠著別人去完成斬首任務,等待著回程的那一刻?但假若沒有這個勇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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