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淼不為所動,合上了手掌。
時渺蹙眉,似乎不太明白池淼這麽做的原因,再次強調:“現在你已經不需要這個了,該還給時泠。”
池淼低著頭,表情埋沒在陰影裡,時渺看不清也摸不透她此時的想法。
池淼沒有看時渺,苦笑一聲,說:“我和時泠之間還有些事情沒有解決,這個欲珠我會親手還給她的,放心吧。”
時渺沒再堅持,眼下禁錮已經解開,她要帶領人魚族離開人魚灣,前往更加廣袤的深海。
“好,那就交給你解決了。”
丟下一聲,時渺再次沒入湖中,尾巴一甩,正好撬動底下的機關,只聽一聲轟鳴,不遠處傳來了鐵門打開的聲音。
人魚灣封禁人魚的禁錮就此解除。
沒有一絲猶豫,時渺沒入水中前往深海,帶著人魚族奔向自由。
池淼呆在原地,神色暗淡無光,她怔怔地看著手上的欲珠,腦海中浮現出了過往的點點滴滴,不由得嗤笑出聲。
她與時泠的纏綿和情動難道就只是因為心頭珠作祟嗎?若一切真是因為這珠子,不就代表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麽?
所有的歡愉,所謂的愛恨,那些情真意切不過幻影,沒了這珠子做鏈接,那些東西將統統化為雲煙,風一吹便消散,最終什麽都不會留下。
心臟似乎被什麽東西絆住了,一陣絞痛伴著苦澀,她將欲珠捂在胸口處想要感受一抹柔情,可觸及的卻是一片冰冷。
她不自覺的笑出聲,笑著笑著,竟流下了兩行淚。
當真可笑,所有的愛與恨都是由這兩顆珠子操控,她突然對自己的未來一片茫然,仿佛在雲霧中站在了分岔路口,兩邊都看不到路,自己不知道該怎麽前進也不敢貿然選擇,只能站在原地,孤獨無措。
她虛歎一口氣,取下牆上的池家信物,順著蜿蜒小路返回,找到了自己挺好的遊艇,上了船,轉身看了看這座荒蕪的孤島。
只要她離開了,這座孤島就再也不會有人來了,無論這裡發生了什麽都將是過去了,未來等待它的或許只有遺忘。
她捂住胸口,隻覺得一陣苦楚心酸,最終,乘著遊艇揚長而去,這做孤島,終將成為了過去。
剛上碼頭,人魚灣上的保鏢們一陣驚慌,看到池淼立刻圍了上去,驚慌開口。
“家主,人魚灣裡的人魚不知道怎麽回事,全部逃出去了,我們本想派人攔截把那些人魚,可是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啊!”
池淼早就知道了前因後果,聽到手下人的匯報她也沒有任何驚訝之色。
她輕啟薄唇:“這事我知道了,讓手下的人回來,不用去追捕那些人魚,她們想要去哪裡就隨她們去吧。”
保鏢一聽,瞠目結舌,甚至懷疑自己幻聽了,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所雲。
池淼又問了一聲:“五姐的後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保鏢面露難色:“家主,請恕我們辦事不力,你離開以後,三夫人帶著五小姐的遺體離開了,說是絕不讓與小姐留在這個傷心的地方。”
池淼點點頭,沒再說什麽,轉身去找了爺爺。
她回到了老宅,池驁聽到人魚離開人魚灣的消息很是震驚,他坐在沙發上不住的順著氣,見到池淼,立刻詢問道。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池淼微歎一口氣,手覆在池驁的背上安慰道:“爺爺,您先別急,現在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
池淼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池驁仔細認真的聽著,聽完,似如痛苦般閉緊了雙眼,眼角皺紋的溝壑更深了。
“冤孽啊!都是冤孽!”
池驁捶胸頓足,可他已經老了,就算是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也都無濟於事了。
他拍了拍池淼的肩膀,眼裡並沒有看出池淼免於詛咒的欣喜,反而看出了一絲心疼和擔憂。
“淼淼啊,你爸爸這麽做我也能理解,池家到了你這一代,所剩血脈確實不多了,與其糾纏,冤冤相報,不如就此了斷重新開始。”
如今,他已捶捶老矣,不想再摻合太多,唯一的心願就是自己的孫女能福祿安康,池家能留下一絲血脈也是萬幸。
池驁臉上仍掛著和藹的笑,盡管眼裡的悲傷無法掩去,他看著池淼,發自肺腑的開口:“淼淼,你放心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好,以後的路該怎麽走,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池淼難受點點頭。
爺爺將池淼的難過看在眼裡,作為池家難得長壽的人,他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件事,對於他而言,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自然明白池淼如今內心的痛苦。
終其一生,都無法釋然。
他杵著拐杖走了過去,慈愛地揉了揉池淼的頭。
“淼淼,去吧,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池淼:“我知道了爺爺,那您保重身體,過段時間我再來看您。”
接著,又吩咐了一波人馬。
“曼拉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你們在這繼續尋找,只要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一群保鏢立正站好,一聲“好”擲地有聲。
池淼再次向池驁揮手告別,池驁笑著,看著池淼乘上遊艇,像一道流星劃過,很快就不見身影。
池驁的笑僵硬在嘴邊,慢慢放心,他冗長的歎了口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