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的燈從紅色變成灰色的刹那,江思嫻感覺自己的心臟也為之停了一下,震顫著,繼而停止一瞬。
在看見醫生摘下帽子垂著眼走出來時,明明心裡已經知道了結果,她卻仍舊宛如瘋婦一樣,歇裡斯底地衝了上去:
“為什麽不搶救我的孩子,你們想要多少錢都拿走,她現在還在病房裡,你們怎麽出——”
“這位女士,很理解你第一次當媽媽的心情,但請節哀。”
和她說話的是醫院的系主任,因為是個很棘手的難題,所以主任親自趕來上陣了,卻依舊無法從死神的手中挽回她的寶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痛太過,她都已經記不清楚寶寶純真的笑臉,隻記得那清脆的聲音一次次軟軟地喊著自己媽媽,讓她在那段苦痛的歲月裡獲得了為數不多的一點快樂。
只有在看見那個孩子時,她才會覺得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也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
那段時間裡內憂外患,外面有親哥哥的打壓,江老爺子冷眼旁觀,她與江祁鑫在江家就宛如被逼到了末路的棋盤上的王,不得不廝殺一場。裡邊有名義上妻子的背刺,公司已經瀕臨破產,她仿佛站在懸崖邊,感受著陡峭凜冽的寒風,恨不得跳下去,一了百了。
唯一讓江思嫻留在這世界上的希望就是她的寶寶,那個上天賜予她的意外,也是在那段瀕臨絕望的時間裡唯一的救贖。
可就連這麽一點在寒冬裡,稍微燃起的溫暖,卻也被渣a毫不留情地奪走。
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偽裝出純善的樣子來,在背地裡給了自己最狠的一刀。
在把那個孩子下葬以後,她也顧不上別的事情,先前的責任心一概崩塌乾淨,通過所有的手段找到了人渣。
在她走到那個裝修漂亮卻被糟蹋成一團糟的出租屋時,那個野心勃勃的狼崽子還在跟誰打著電話,語氣又氣又急,眼裡甚至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可從來沒看見過那個人渣哭成這樣。
除了在做完壞事,搞得別的omega找上門來後,跪在自己面前掉上幾滴鱷魚的眼淚,渣a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冷漠的。她仿佛對這個世界有無盡的恨意,不光是對自己,對其他的omega?alpha?都是那副德行。
甚至在女兒死的那天,分明那孩子的身上也該算是有對方的血脈,她卻在電話裡枕著孩子的哭聲笑得直喘氣,說江思嫻你不是不讓我碰嗎,我現在也碰不著你,那你的孩子就代替你來受難吧。
刀刃刺入孩子的身體時,聽到在給媽媽打電話,她的孩子哭的聲音都壓低了。
囡囡從來不認渣a,只和她親近,那孩子很懂事,不希望她被威脅,甚至還敢去反咬那個禽獸,但江思嫻下一秒就聽到了清脆的耳光聲!
她心如刀絞,手都在抖,一路把車開到最高速,闖了不知多少個紅燈,也對於一條生命的流逝無可奈何。
當時人渣在聽到敲門聲時還下意識問了句“誰啊”,在從貓眼裡看見她的時候,嚇得鬼喊了一聲轉身就跑。或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不敢開門,她一個alpha居然被江思嫻一個omega逼到了陽台上——
江思嫻拿到了她家門的鑰匙,沒有上報讓警察來幫忙,而是選擇自己親自懲罰凶手。
她一腳踹開門的時候,聽到電話裡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起本地語言來有點別扭,能聽出是外國口音,但手機被她踩碎了。
之後人渣嚇得從二樓跳了下去。
之後她追上了那個人渣,用“滋滋”作響的迷你電鋸挖出了她的腺體,喂給了饑饉的野狗。
她本來以為這樣就算是解脫,但在同歸於盡後,自己居然重生了。
江思嫻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
腺體還有點很輕微的疼痛,那是被alpha標記了的感覺,她前世只有過一次,但畢生難忘。可當時alpha極其粗野急躁,現在留存在她腺體上輕微的那點信息素卻只是淺嘗輒止。
像是禮貌的試探,曖昧的一點痕跡,根本不會阻礙到她絲毫。
難道她重生到了別的時候?
在盯著醫院的白色牆壁放空時,江思嫻的記憶也慢慢回到了腦海。但正在此時,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姐姐?我可以進來嗎?”
是她!
聽到熟悉的嗓音喊自己,江思嫻一瞬間牙咬得死緊,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自知,仿佛感覺不到那股刺心的疼痛。胸腔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熾烈燃燒著,左衝右突要撕裂她的心臟。
在看見那張漂亮的臉蛋時,江思嫻卻沒了之前一絲一毫的心動,取而代之的唯有無盡的恨意凝結成的怒火。
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和她還那麽親密過,胃裡就一陣翻湧。
如果現在有可能的話,她再也不想容忍下去,恨不得抓起床邊的水果刀就把人給刺死。
江思嫻為自己之前沒有及時解決掉這個禍患而頓感後悔,甚至他還居然送這個狼崽子去上大學,任由她睡在自己的臥榻之側。
先前她的記憶沒有完全覺醒,如果早知有今日,她會在重生的第一天就毫不猶豫的把刀刺進渣a的心臟。
不,不能這麽做,這麽做反而是便宜了她。
在滔天恨意湧來過後,很快就有更為強大的理智把她給壓倒,江思嫻在心裡反覆告誡著自己,千萬不能逞一時之快,就這麽輕松地放過這個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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