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著她,走進客廳。
你們窩進沙發。
她趴在你胸前,手指捏著你的衣領。
你為難她,所以故作冷淡地問:“昨天呢?不想我嗎?”
她好像沒意識到你在使壞。
“也想的!昨天也想……”
她有些著急地抬起頭,卻撞進你柔和的視線。
你目睹她的神色一點點變化。
又來了。
那種安靜又虔誠的愛意,無聲、細潤,輕緩地隨著她的呼吸漲落。
圈著你。
她呆呆地看了你很久,慢慢又將自己貼回你身上。
她閉上眼睛,很依戀地:“阿聞,昨天也想的。”
“每天都好想你。”
你微微啟唇,想要說些什麽。
但最終只是顫了下眼睫,抱她更緊。
你知道有些東西是需要小心呵護的。
比如,她好不容易重新鼓起的,願意說想你、說愛你的勇氣。
她的世界,唯一的變量是你。
你愛她,不推離她,她就會一直好下去。
但你沒有再繼續想更多。
因為她蹭著你的下巴,撅起嘴碰碰你。
“阿聞,昨天晚上的電影還沒有看完。
她做出要求,“還想看。”
她還說了些什麽,你沒有仔細聽。
你隨意地應了一聲“好”,就忍不住開始很輕地吻她。
你低下頭,手指觸碰她的臉頰。
你的呼吸落在她的眼瞼,逐漸向下,貼在她的唇角。
她伸手,環著你的脖頸。
她在你的吻中,柔若無骨地攀附你。
她在你的唇齒間,細聲又認真地喚你。
“阿聞……阿聞……”
從心腔泵出的溫熱細流,和軟、輕緩地經由你的肺、你的胃、你的四肢,傳遞在指尖,激起極為細小的戰栗。
你在一種致幻的滿足和甜蜜中,感到眩暈,很想就這麽沉溺下去。
.
火燒起來的時候,她在你懷裡看電影。
投影裡,正在上演浩劫。
那是一場聲勢盛大的火災,火舌由乾燥的木製建築蜿蜒而上,躥至半空,蓬軟得如棉絮,又溢散,似流星曳尾下落。
這已是災難的尾聲,所有絕望的呼號、淒厲的哭叫都被火焰吞吃咀嚼。
斷垣、廢墟、殘肢、灰燼,極致的昏沉暗淡與灼目的明亮綺麗,幾乎要將鏡頭撕裂,成為涇渭分明的兩葉。
陡然,一切變得靜寂。
再響起,是獵獵風聲。
她摟著你,緊張地把臉埋在你肩窩。
你安撫她,卻在奇異的感觀中,嗅到了燒灼的氣息。
“虞斐,我去看看。”
你起身,經由廚房時,看見窗扇攀緣而出的火焰。
你打開就近的水龍頭,發現停水。
你用抹布撲打,但收效甚微。
短短數分鍾,臥室也遭受牽連。
你不再試圖滅火,你快步走回客廳。
你在她略顯不安的神情中,用向來平靜的口吻:“虞斐,我們先出去。”
你向她伸出手。
你半擁著她的肩膀,一起走向玄關。
你的手放在門把。
你施了一些力氣,壓下。
——沒有任何反應。
你插進鑰匙,依然沒有動靜。
來回試了幾次,你停下動作。
門壞了。
你站在門前,深呼吸。
你側身,將虞斐攬進懷裡。
你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
你拿出手機,撥打物業和保安亭的電話,向他們確認停水。
你和他們說明情況,請他們盡快趕來,並要求他們聯系附近在家的租戶,如有工具勞煩帶來,因為你家的門鎖可能出了問題,而幫忙破門者,你會給予重酬。
你報警,告知方位以及險情。
火勢已經很大。
投影用的白布,映著火光,搖曳跳躍,竟像是鏡頭裡的火,終於燒到了你眼前。
倒錯的詭譎感,撕扯著你和她的世界。
你將客廳飲水機裡的純淨水盡數澆在你的外套,你用它裹著虞斐。
你讓虞斐蹲在玄關的角落。
她好乖。
明明意識到什麽,很害怕,但是不吵你,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小團,仰著臉看你捂住口鼻用椅腿死死擊打門鎖。
你的虎口被震得發麻,刺痛。
但你沒有停下,也沒有去看她。
在火焰到來之前,濃煙已經席卷了你的視野和呼吸,你每一次喘息,灼燙的火星便像是從你的肺,燒著你的口腔。
你眼前開始模糊。
但你聽到逐漸清晰的撞門聲、撬鎖聲以及陌生的屬於人的叫嚷。
你退開半步。
你轉過身,俯身去抱她。
“成了成了,門開了!!”
原本隔著門板沉悶的人聲,霎時間如潮水般明朗鮮活地灌入你的耳。
你貼貼她的臉。
你說:“沒事了。”
她軟著身體,抬手摟住你的後頸,把自己偎進你懷裡。
你擁著她走出門。
樓道裡聚集的人群,發出一陣歡樂的吵嚷,沒有什麽比成功救活兩條命更值得鼓舞慶幸的了。
消防員和警車到來,進行現場疏散和火因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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