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間就想到一個辦法,背著所有人飛出火海,但一個個背,速度太慢了。
老太太自然看出了江舟在想什麽,她輕笑一聲:“這點火,雕蟲小技,先把人都救出去再滅火。”
江舟愣了一下,決定照做,不同於她想的那樣要把人一個個抗出去,只見老太太俯身一衝,化作一只有五色羽毛的遮天大鳥,似是書中所說的神鳥鳳凰。
“讓他們都到我翅膀上來。”
不急不慢地吩咐一聲,老太太落在城中央,兩爪著地,身子也貼著地面,緩緩放下自己的翅膀。
江舟顧不得震驚,飛到百姓的頭上方,朗聲道:“所有人聽本官號令,上…上鳥,都爬到鳥的翅膀上去,快。”
百姓如夢初醒,紛紛往鳥身上爬。
“天神下凡了,縣太爺是天神下凡。”
“我就說縣太爺是救苦救難的天神。”
“…”
喧鬧聲一片,求生欲再此刻戰勝了人們心中的恐慌。
很快,百姓安穩落地,活著逃出城外,老太太這才看向江舟:“上來,引水滅火。”
江舟落在鳥身上,隨老太太一起引海水入城。
身後海水如注,老太太又化為人身,扯著江舟的袖子飛入城中。
大火驟然被撲滅,升起悶煙陣陣。
三日後,李護衛攜將士回城,救人的事,他來不及幫忙,所以就審問了東島人,找到了他們的新巢穴,將那些為非作歹的海寇一網打盡。
城中百姓人人肅穆,家家戶戶都掛著白幡,街上到處還留有火燒過的痕跡。
李護衛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江大人呢?江縣令呢?”
沒有人回應他,回應他的只有哭聲。
李護衛嘴唇微動,望著縣衙大堂裡的兩口棺木,久久無語。
二堂老榆樹上,江舟不解道:“娘親,為何要製造我假死的跡象。”
兩日前,水一入城,老太太便讓她脫下官服,還幻化出和她們一模一樣的兩具屍身,製造出了她們為救百姓而死的假象。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說呢?”
江舟思考片刻,似有所悟道:“我們那天所為實在是異於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活著恐怕不妥。”
要麽被奉為神,要麽淪為妖邪,無論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沉著臉的老太太點了點頭:“對了一半,你也該隨我回去了,從此不入塵世。”
她看向江舟,將江舟的身世娓娓道來。
上古有神鳥,名為鳳凰,鳳凰非梧桐不棲,梧桐也被奉為神樹,神樹雌雄同體,但也有例外,比如有一株梧桐是雙雌同體。
鳳凰長居於此樹,使得梧桐有靈,一個名梧,一個名桐…
聽完老太太的話,江舟一臉茫然:“所以您是鳳凰,我和虞眠就是那棵梧桐,我是梧,她是桐,您老莫不是在逗我吧。”
很顯然,老太太認真的表情不是在逗她。
“江舟,你生來癡情,安分守己,但虞眠與你不同,她思慕塵世繁華,私自褪去神樹之靈,轉世為人,你便也不顧一切追隨她而來…”
虞眠想見識凡界男子,江舟便女扮男裝,虞眠喜歡翩翩才子,江舟便讀書考探花,那晚她們陰差陽錯在一起。
江舟體內的神樹之靈感受到了舊主,所以回到了虞眠體內,但虞眠已是肉體凡胎,無法融合,所以才會乾嘔排斥,讓她有了懷孕的假象。
江舟是神體,不顧禁製踏入塵世,所以記憶丟失,但她仍然被本能驅使著,女扮男裝進京,憑著愛意,冥冥中一直向虞眠靠近。
講完這些,老太太感歎一聲:“所以你跑了之後,老娘我就沒了窩,睡哪裡都不得勁,你也看到了,虞眠不思悔改,不值得你再糾纏於此,隨我回去吧。”
她換了那麽多窩窩,就這棵梧桐最合心意,不然哪裡犯得著千裡迢迢追過來,實在是糟心啊。
江舟沉默了一瞬,記憶雖然沒有恢復,但她相信了老太太的話,不然怎麽去解釋這一切。
原來她的直覺沒有錯,在自己失憶之前,就和虞眠有了糾纏。
只不過是單方面的糾纏,虞眠走得灑脫,她糾纏得可笑。
“我想去京城再看她一眼。”
這次,老太太沒有阻攔。
京城,虞師爺官複原職,仍舊是戶部尚書,這本來是一件喜事,可是隨著李護衛回京,喜事還沒來得及慶賀,尚書府就辦起了喪事。
飯桌上,虞尚書看著安靜吃菜的女兒,欲言又止。
虞母在心底歎了歎,沉沉開口:“眠兒,難過的時候哭出來就好了,別憋在心裡,娘看著難受。”
虞眠放下竹筷,淺笑道:“娘親不必擔憂,我與江舟相識兩月,成親兩月,統共不到半年時間,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罷了,何談難過。”
她笑意淺淡,眼神平靜,好似真的絲毫都不在意。
屋頂,老太太不由又去瞪江舟:“看過了,滿意了吧,這下可以回去了吧。”
江舟望著虞眠嘴角的笑意,心底驀然一疼,悵然點頭。
回去吧,回去吧。
老太太滿意地笑了笑,雖然過程有點不太開心,但結果是好的,她的窩窩又找回來了,她總算是能睡個好覺了。
“艸,賊老天,你就是不讓我睡安生覺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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