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央覺得這時候的小畫家,比清醒狀態下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真實許多。
趁人還睡著,池央又彎下腰去用指尖戳了戳林桐清的額頭。
“長得這麽可愛,總板著臉做什麽。”
她的假條隻請了今早上的課,下午還得返回學校。
想到這裡,池央起身,先是去翻了翻林桐清家的冰箱。
果然不出意外,裡面什麽菜都沒有,只有一份沒吃完的外賣。
怪不得只是受涼低燒,反應就這般嚴重。
池央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出去,回到自己家,煮好粥後再端回來。
中途等著林桐清睡醒的時候,沒事乾,池央就開始思考著該怎麽教林桐清英語的事。
她可不是說說而已。
每次看到林桐清上課摸魚,池央就有想把她拉回正道的想法。
畢竟學生嘛,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才是正事。
正好小畫家表現得對英語異常地感興趣,那就以這個科目為突破口,爭取讓林桐清重新開始學習。
池央沉思著。
不知道小畫家現在的基礎怎麽樣,處於什麽階段。
想起那英語卷子上慘烈的分數,池央找出紙筆,回憶著高中的知識點,自己出了一套題目。
這套題從易到難,是用來檢測林桐清的大致水準,好調整該怎麽教林桐清的方案。
出完題目後,池央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活動有些僵硬的肩頸。
她隨意地一瞥,在櫃台架子角落處看見了一張合照。
只是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視線。
她沒想窺探別人隱私,但奈何視力太好,記性也不錯。
於是那張照片清晰地重新呈現在腦海中,照片上的內容很簡單。
是張三人合照。
中間的那個很明顯就是小時候的林桐清,眉眼五官如出一轍。
左邊站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面容清俊剛毅,應該是林桐清的爸爸。
右邊的女人穿著一身青色旗袍,頭髮用木釵盤著松散的發髻,姿態秀美。
但她的臉卻被人用黑筆塗掉,看不清到底長什麽樣子。
不出意外,這是張家庭合影。被抹去面孔的女人,應該就是林桐清的媽媽。
池央若有所思地低下眸。
她再度走到玄關處,視線一掃,果然除了林桐清常穿的小白鞋,沒看見任何一雙屬於女士的高跟鞋。
這家裡也沒有留下一點有女主人存在的痕跡。
出差或者在外工作,也不可能收拾得如此乾淨。
就算是池央那雙雙在外國工作的父母,在舊屋裡也或多或少地留著自己的東西。
池央猜測,林桐清的父母多半是感情破裂分居或者離婚多年。
家庭對孩子的影響通常是巨大的,也許,這就是林桐清封閉內心的原因。
“咳,咳咳咳。”身後響起女孩子微弱的咳嗽聲。
池央轉過頭,看見林桐清正打算從沙發上坐直身子。
“醒了?”
她走過去,用手機看了下時間:“正好,我也該回學校了。”
林桐清愣了下,伸手準備掀開被子。
池央忙攔住,“你做什麽?”
林桐清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望著她,緩緩低聲道:“我也要去。”
“你去什麽去,”池央氣笑了,“病都還沒好。”
她揶揄地看她一眼,“之前怎麽看不出來你有這麽熱愛學習。”
林桐清默不作聲地低著頭,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微縮。
學校和家的區別,對她來說,確實只是換了個地方畫畫而已。
但除了生病請假,她從來沒有缺席過學校的課程。
或許,心底深處,她還是羨慕那些同齡人的歡笑與熱鬧的吧。
“我給你煮了粥,放在餐桌上,”池央指著廚房的方向,“你等會兒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說完,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林桐清,“你會用煤氣嗎?”
林桐清:“……”
她抿著唇,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只是不會做飯,不是傻子。”
池央失笑,“好吧,聰明的林桐清同學,那就麻煩你今天在家休息的時候,把這套題做一下吧。”
她將剛才出的題目遞給林桐清,“晚上給我。”
林桐清接過紙張,看著上面滿滿當當的英語詞匯一愣。
她抬眸看向池央,眼尾睜圓,顯得呆萌起來。
池央衝她挑眉:“我說過要教你,說到做到。”
“好啦,”她起身,“我走了,好好休息。”
林桐清看著那道身影走出房門,“哐當”一聲,再也看不見。
空氣裡隱約的淡香逐漸消失,旁邊沙發屬於另一人的溫度,也涼了下來。
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每一次生病,孤身一人的時候。
但奇異的是,這次林桐清並沒有覺得深可見骨的孤涼。
或許是因為在走之前,池央將窗簾拉開,日光熱烈地鋪灑進房,在地板上形成淺淺的光圈。
光亮和溫暖,將冰冷的暗色一點點驅逐。
林桐清轉頭看向餐桌。
桌上擺著一個陌生的小鍋,用蓋子封著,卻仍然好像有絲絲縷縷的米香傳過來。
她又低頭望著手裡捏著的寫滿題目的紙。
上面字跡清秀而乾淨,排列整齊,可見筆者是用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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