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身影和周邊的溫暖逐漸消散,畫面變成了她小時候住的房間。
木門難以擋住外面的爭吵聲。
曾經相愛的兩個人,紛紛撕破臉皮,將最不堪也最刺耳的話當成武器,朝著對方投擲。
男人重重吸了口煙,神色蒼老了許多,“你要去哪裡我不管,但是離婚的事先緩緩。”
“對不起,我已經做好了決定。”
“那桐桐呢,桐桐還那麽小!”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說:“讓她跟著你吧,Alex不接受我帶著女兒過去。”
男人低低發笑,帶著濃烈的嘲弄意味:“你明明知道,桐桐最喜歡的人是你!為了個男人你連她都能放棄!”
“虞麗,你還有沒有心。”
林桐清懷裡抱著玩具熊,她想開門出去讓他們不要吵了,可是門鎖怎麽也打不開。
外面突然安靜下來,下一瞬,周遭的牆壁轟然倒塌。
林桐清懵懵地站立其中,看著周邊的風景迅速變化,變成了熱鬧繁華的街頭。
在她身旁,是高挑美麗的女人,旁邊放著個大行李箱。
“媽媽?”
女人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緒複雜,最終輕輕地一笑:“桐桐乖,媽媽去給你買糖吃。”
小林桐清眨巴著眼,看著女人步伐匆匆地去而複返,將一包糖放在她的手上。
“桐桐,以後要聽爸爸的話。”
女人提起行李箱作勢要走。
她抓著女人的裙角,不解地問:“媽媽,你要去哪裡?”
“媽媽……有事要做,等你把糖吃完,媽媽就會回來了。”
“不要!”她大聲喊。
“林桐清!”女人的聲音同樣也揚高,“你不能再這麽任性了!”
女人最後摸摸她的臉,輕聲說:“桐桐,以後你要乖一點,聽話些,不要惹爸爸生氣。”
女人離開的背影那樣決絕,任由年幼的小女孩坐在階梯上,數著手心裡的糖果。
她心裡升起莫名的恐慌,卻只能不斷告訴自己,要聽話。
聽話才能見到媽媽。
等林父找來的時候,小林桐清已經吃掉了大半包糖。
甜得發膩。
她趴在爸爸的背上,帶著哭腔小聲說:“糖好多呀,我吃不完了,可我想見媽媽。”
男人步伐稍頓,扯過她手裡的包裝袋,將剩余的半包糖都丟進了垃圾桶。
她哭鬧不停,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男人終於不耐地吼:“桐桐!別再給爸爸添麻煩了,爸爸已經很煩了!”
他難以承受般地蹲下身去,肩頭抖動。
望著旁邊的垃圾桶,林桐清忽然明白了。
那包糖,無論她有沒有吃完。
媽媽都不要她了。
……
……
夢裡的場景逐漸模糊,林桐清坐在床上,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她抬起手,擦過臉頰邊的濕潤痕跡。
在夢裡哭了嗎?
可做了什麽夢,她已經想不起來。
周日難得的休息時間,但林桐清仍然早早從床上爬了起來。
洗漱完後,就坐到書桌前。
她抬眼瞥見牆上的掛歷,用紅圈圈出了明天,13號。
這是月考的日子,也是……
她的生日。
仔細想想,林桐清已經有好些年沒過過生日了。
爸爸的事業那麽繁重,她哪裡好用這事來打擾他呢。
而且,只是生日而已,其實也沒什麽重要的。
林桐清垂下頭。
不過,明天有些不一樣。
明天除了是她的生日,也是她的成人禮。
十八歲,一道邁入長大成人的分水嶺。
對於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來說,成人禮總有種異樣重要的意義。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個生日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在家。
林桐清提前訂好了蛋糕。
在要不要發消息給林父的問題上,陷入了糾結。
自從媽媽離開以後,林桐清就將自己的心封閉起來。
她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甚至是家人。
這不是叛逆,對她而言,更像是種自我保護機制。
她害怕像小時候那樣被拋棄,所以只能不斷告訴自己:
你要乖。
要聽話。
不可以給大家帶來麻煩。
手指落在信息頁面半天,終究也沒有將編輯好的短信發出去。
頹喪地將手機扔到一旁,她本想拿出英語試卷繼續做,但目光忽地看見旁邊的畫本冊。
指尖頓住了好一會兒。
-
翌日。
結束上午的考試後,池央回到家裡煮了碗面,美滋滋地剛煎了個蛋。
門鈴響起。
她疑惑地喊著:“誰呀?來啦。”
遂趿拉著拖鞋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林桐清。
“有什麽事嗎?”池央問。
林桐清看著她,咬了咬唇,慢吞吞地說:“下午……考完英語以後,你能……”
她頓了頓,在池央詫異的目光中,飛快而小聲地說:“你能來我家嗎?”
聲音帶著緊張的輕顫。
池央頗感意外地挑了下眉,爽快答應:“好呀。”
小畫家難得主動提出一次相約,她當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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