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書安安靜靜地聽,她挺喜歡安綺的性格,像她那幾個不著調的室友,但娛樂圈裡很難交付真心,多聊幾句也許就是日後刺向自己的刀。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遲晶回想起那段時間,仍然倍感心痛。
她和安綺的交往順風順水,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病,她和安綺會順其自然地在一起,而不是像被驚濤巨浪拍上沙灘的魚一樣被迫登陸上岸。
安綺無法接受自己不能繼續從事心愛職業的痛苦,精神也生病了,於是遲晶在這種情況下,和安綺在一起了。
“往常她從不提自己還喜歡唱歌的事,直到今天,她跟你說那些話。”遲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十分疲倦。
她總覺得自己這麽久的陪伴和努力是白費了,她不心疼自己的付出,只是擔心安綺難以釋懷。
沈意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時隔多年她又重新當上了情感大師。
“可能是因為,當時在安綺眼裡,世界上最重要的兩件事就是繼續唱歌和能和你在一起,她沒辦法繼續唱下去,隻好努力抓緊你。”沈意書仔細分析。
“她知道你對她有多在乎,於是另一件事又冒出來了。”
沈意書坦白地說:“我認為她徹底釋懷無法在唱歌這條專業路上走更遠的可能性不大,比起那個,你們或許應該想想找個其他事情做。”
安綺像菟絲花一樣依賴著遲晶,她未必多喜歡上綜藝,只是比起其他事,綜藝是唯一一件能讓她和遲晶長期在一起不分開的娛樂圈工作了。
“……我想想。”遲晶腦子有點過載了。
沈意書打了個哈欠,她揉揉眼睛:“我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遲晶跟她說了謝謝。
沈意書往回走,路過吸煙區時,看到了另一位還沒睡的節目嘉賓——周時。
周時一根接一根地抽煙,玻璃門後只有她一人,面前的煙灰缸插滿煙頭,看樣子在這待了挺久了。
沈意書遙遙望了一眼觀景台休息區,確認她和遲晶的對話傳不到這裡來。和遲晶面對面遇上避不開,和周時就沒必要再多聊兩句了,沈意書轉過頭就走,沒走幾步周時就叫住了她。
香煙的氣味好似沒有處理過的工廠煙囪,熏得藍天白日都黑三度,沈意書皺著眉往後退了幾步:“你好,有什麽事嗎?”
周時眼下一片青黑,顯然是在熬夜。
“方便聊聊嗎?”周時知道自己身上氣味不太好聞,沒有硬湊過去。
“……不太方便,姐姐等下醒了要找我的。”沈意書搖頭。
“你和季老師是正常戀愛嗎,”周時歪著頭問,“還是合約關系?”
這話問得沈意書的心臟漏了半拍,她山水不顯,露出幾分不悅:“周老師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嗎?”
周時笑了一聲:“抱歉,我兩天沒睡覺了,精神不太好。”
樸秋忘記給她塞安眠藥走,她分明叮囑過她的藥盒藏在衣櫃裡,收拾東西的時候順手就能帶的,樸秋卻忘記了。
沒有安眠藥她壓根無法睡覺,樸秋睡得香,她毫無睡意。
“我和樸秋是合約戀愛,她缺個人應付家裡人,我缺個金主給我喂資源,我們就這樣搭上線了。”周時一點不覺得自己話多離譜。
這話但凡講給哪個小報記者都能幫助小報完成一個月的流量KPI,周時卻像是在講晚飯吃了點什麽一樣隨意。
“你們的事似乎與我無關吧,”沈意書卻沒有耐心,她和季向雨都是愛憎分明的人,對喜歡的人無限耐心,對不喜歡的人一個字都不願多說,“這些話講給記者或者狗仔都不錯。”
“是啊,”周時笑得發顫,“但是沈老師和我應該有共同語言吧。”
“我不覺得。”沈意書答。
“沈老師,我查過你和季老師的事,你們倆在拍戲前從未見過,就算是因戲生情,也不可能這麽快的速度。季老師是個非常理智的人,一見鍾情也不可能直接官宣戀愛。
“唯一的可能只有合約戀愛。”
沈意書望了她一眼,思考著要不要讓朱離給樸秋的助理打電話,讓樸秋過來接人。合約早已撕毀,連在李律師那裡備份的合約都碎掉了,她和季向雨早不再是合約情侶,而是真真正正領證結婚的愛人。
“圈裡傍金主多正常,”周時以為沈意書的沉默是因為被自己說中了,她接著往下說,“不正常的是被包了認不清自己,愛上金主。”
說到這她又想抽煙了。
十年相處,該做的都做過了,興許日久生情本就是偽命題。
“其實這些事情你可以匿名投稿故事會的,”沈意書非常誠懇地說,“我沒興趣知道你和樸秋的愛恨情仇,周時,我和你不一樣。”
周時動作頓了兩秒,她難以置信地問:“你不愛季向雨?”
沈意書笑了一聲:“你這話可別讓季老師聽見了,不然她會不舒服。”
“我不管你和樸秋發生了什麽,但我和你不一樣,季老師和樸秋也不一樣。”沈意書沒心思跟她多廢話。
就這麽一會兒她已經後悔來這上面透風了,早知道不如蹲在床邊看季向雨睡覺。
“金主和金絲雀不會有結果的,希望你能夠早日發現。”周時歎了口氣,打算回去繼續抽煙。
電梯轎廂掠過電梯井,像穿堂而過掠來的風,在目的地停下。季向雨踩著酒店的拖鞋,睡眼惺忪地從電梯裡出來,雜亂的長發散落在身後,一看就是剛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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