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血液充斥在腦袋裡翻滾,浸沒了全部的理智,只剩下衝動。
她轉身從臥室門口離開,來到了客廳的抽屜前,打開了那個擠滿了灰塵的手機盒。
那把刀子還在裡面。
未開刃的刀總是乾淨的,刀面上甚至都可以看見沈微星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她站直身子,捏著刀,再次走向臥室。
但這次還沒有到臥室門口,剛被闔上的被人從外面敲響。
沈微星原本不想理會,但那敲門聲並不停,伴隨著還有一道熟悉的女聲。
“星星,你快開門。”
除了沈母外,能這麽喊這個小名的只有一個人。
那便是許溧。
頃刻之間理智便回來了,渙散的意識也逐漸聚集在了一起。
沈微星看著手上的刀子,隨後將它裝進口袋裡。
她差點又做了傻事,明明已經忍耐了那麽久,還有一個月,只剩下一個月。
她就可以離開了。
第26章 、沼澤玫瑰(二)
房間裡傳來男人粗魯的謾罵聲,以及女人嗲氣的撒嬌聲。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沈微星動作很快地關掉客廳的燈,打開門便出去了。
許溧被忽然打開的門嚇了一跳,看見是沈微星後,她收攏手掌,二話不說將人一把抱住。
沒有人知道許溧在聽完沈微星那些事後,心裡想的是什麽。
她雖然從小到大被放養,但經濟上確實談的上優渥,除了應有的身份,父親從未虧待過她。
但這些和沈微星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
她無法想象到,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每天回家看見的都是母親被毒打的畫面。
應該是害怕的。
許溧心裡想,害怕這個詞其實很奇怪,見過更糟糕的情況,心裡防線便會自動往後挪一挪。
時間長了,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可許溧還是止不住的心疼,恨不得早點認識沈微星。
走廊的燈光幽暗,門框上刻滿了彎彎曲曲的字跡,欄杆上早已斑駁一片,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沈微星的下巴搭在許溧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手掌死死抓住對方的衣服。
仿佛救命稻草一般。
“星星,別怕,我會照顧你的。”許溧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一直以來,沈微星充當的都是是照顧人的角色,其實很少被別人照顧,她的潛意識裡也覺得,自己不需要被照顧。
直到現在,她還有些悲觀的想到,自己被許溧照顧,一天,一個月都好說,可如果這段時間沒有盡頭呢。
許溧會覺得厭煩,時間長了,可能便是冷暴力,面和心不和。
那時候,她每天惴惴不安的等著許溧回來,之後便是兩個人相對無言。
退一步來說,即使許溧心無怨言的照顧著她,可憑什麽照顧她。
她們兩個人是什麽關系?
沈微星迫切的想要給這段關系找一個稱呼,可在這十幾秒鍾的時間裡,她的腦袋仍舊空蕩蕩的。
沒有等到沈微星的回復,許溧也不催促,反而更加有耐心的說:“你應該明白的。”
許溧的話如同鍾杵撞擊銅鍾般,沉重的金屬回聲擾得她頭昏腦漲。
她幾乎是要推開許溧的,可似乎低估了對方的手勁兒,因為她感覺到那雙手掌死死摁在她的肩胛骨。
含在皮肉下的骨頭甚至都可以感覺到手心那抹燙人的溫度。
心裡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沈微星卻越發覺得不真實。
下一秒,許溧解出了她心底的疑惑,“星星,我沒有談過戀愛,不會追人,我可以慢慢來,慢慢等你。”
這個回答很隱晦,許溧已經交出了主動權,她在等待著沈微星。
懸空的石頭終於落地,砸地沈微星呼吸一窒,這次她使了勁兒,終於推開了面前的人。
許溧還是那個許溧,一如初見一般,深邃的五官,淺色的眼眸,眉眼一側的痣,仿佛周身都散發出散漫的因子。
她本應該就是這樣,做個自由自在的風箏,而不是被誰牽向源頭。
隔壁小孩的哭聲又開始了,那對夫妻也從剛開始的吵吵嚷嚷,變成了輕聲誘哄。
嘶啞的啼哭由大變小。
沈微星看著走廊外灰撲撲的天空,一如自己十八歲之前,暗淡無光。
微星,微星,微弱的星光。
即使路途隔著薄霧,也可以照亮一方天地。
但這顆星星在最開始的時候,便已經成了天空中最不起眼的一顆了。
許溧還站在面前,等著她的答案。
沈微星開口說道:“我一個人就很好。”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看向許溧。
也並沒有發覺,許溧在她說完話後,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小半步,以往懶懶的眼神中,帶著一抹失望。
她輕咳了一聲,試圖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你不用這麽著急回答我的,我,我——”
“許溧,你以後不要在找我了。”沈微星擰著眉,一鼓作氣似的想要快速說完:“我高考之後,就會離開這裡。”
沒有預想到會是這個結果,許溧瞳孔一震,心頭湧起萬千思緒,可到了嘴邊,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微星掏出自己的手機,瞥了眼時間,“十點了,你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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