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的明白自己這是在逃避,可這有什麽辦法,逃避雖然可恥但卻有用。
時間久了,她也就忘記了沈父,好像也忘記了那些老舊的屋子裡,男人的怒喊聲,女人的低泣聲以及自己憋紅了一張臉卻束手無策的自己。
太難堪了。
可卻不得不承認,許溧說的對,那道無形的鎖子是她和別人溝通的障礙,她沒辦法對任何人坦白,也沒有辦法對要好的朋友無話不說,甚至是許溧她都做不到。
可見了沈父又有什麽意義?
無非又是成晚的噩夢環繞著她,讓她像被關在一個籠子裡,和野獸搶食。
沈微星揉了下太陽穴,多拿了幾個同學的資料,打算用工作平複心情。沈微星往包裡揣了本子和筆,頂著烈日出門了。
今天要去地這幾個學生家庭環境不錯,但真不算湊巧,沈微星去了三家,只有一家的家長在,因此預留出來的時間大半沒有消耗出去。沈微星回去的路上想起在洛卿那邊做兼職的程城,叫了輛車準備過去看看。
沈微星推開門鼻翼間先是嗅到了咖啡的香味,一側眸就看見了自己要找的人。吧台前站了十七八的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討論最近大火的劇,程城站在吧台後,眯著眼睛看著收銀機,表情格外謹慎小心。
沈微星記起大學時自己在一家水果店兼職,晚上十二點快要打烊的時間,外面進來了一男一女,挑選了好幾個高端水果放在收銀機前。沈微星正在打掃店了的衛生,見到兩人挑選完了,在圍裙上擦幹了手結帳。收銀是那種需要顧客打開二維碼掃一下的那種,結果因為當頭系統升級,她沒有盯到最後一步,那單生意並沒有付款。
店裡有規定,碰到這種情況營業員必須墊付。那兩個人消費兩百,相當於沈微星一天的工資。
終於確認無誤,程城松開眉心的褶子,說了個數字,並用攤開手心指引顧客在收付款處進行付款。服務期間,程城全程彎著嘴角,露出得體的笑,臉上未見絲毫不耐煩。
沈微星總是能從程城身上看出點自己的影子,那個固執,死強,任何事情都藏在心裡,用渾身刺保護自己的高中生。她是因為運氣好遇見了許溧,那條大道即使前面到處都是絆人的石頭,磚塊,行到一處還會時不時踩進泥濘的沼澤,落得滿身汙垢,可終究結局不差。但程城若沒人拉一把,她怕她會走到另一個方向。
那幾個女生付完款後挑了個靠窗的位置等著。程城這才有空招呼站在門口的沈微星,問:“老師,您今天怎麽過來了?”
沈微星驟然回神,心臟隻覺得寂寥空虛。她望向程城時,輕輕眨了下眼睛,說:“過來看看你,到這裡還習慣嗎?”
程城身上的圍裙不知從哪蹭到了神色的咖啡漬,形狀像是飄忽不定的雲。她將雙臂規規矩矩地垂下,一雙眼睛既沉又靜,“還可以。”
“你爸爸最近有找你嗎?”沈微星走到吧台前,胳膊肘隨意搭在上面,指腹劃過點餐冊子的邊角。
“沒有。”程城搖了下頭,垂著眼睛,雙手不自覺地想蹭掉圍裙上的汙漬。
沈微星看出她心裡有事,準備問兩句的時候,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聲,不似來電聲,不似微信聲。沈微星對她說了句等下,隨後從包裡掏出手機,看完後掌心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它。
那是一個日歷提示音。
再過幾天便是沈母的忌日。
作者有話說:
有點好奇,為啥大家都覺得星星可以反攻成功?評論有紅包哦(比心
第90章 、撥雲見日(十一)
沈母查出癌症的時候, 沈微星在上大一。那是個暖融融的冬日,太陽光線落在白雪上時亮堂到刺眼, 宿舍窗戶上灑滿了金色的夕陽。沈微星剛結完熱水沒有擰上蓋, 白霧嫋嫋升起,灼的人眼睛疼。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時,手機響了。
高考結束後,沈母和她來了這裡, 一人一份兼職先做著, 緩慢度日。沈微星依舊寡言少語, 每天除了吃飯會和沈母碰一面, 其他時間不是在房間就是在兼職。沈母知道她心裡有怨氣, 也不敢上前開導, 只能降低兩人的見面頻率, 一般情況下不會打電話給她。
因此今天接到沈母的電話, 沈微星垂下眼界稍微思索, 還是摁下了通話鍵。
沈母上來先是一陣噓寒問暖,例如最近有沒有感冒, 有沒有好好吃飯, 天氣冷了注意加衣, 沈微星坐在椅子上, 她問什麽就回答什麽。到了最後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沈母還是猶猶豫豫不掛電話, 沈微星終於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問:“您怎麽了?”
即使兩個人都清楚,母女之間的關系早就如同落地的玻璃, 碎地連渣都不剩。可沈微星還是堅持著特殊節日回家, 有問必答的習慣。沈母清楚的知道, 沈微星做這些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是她的母親,而不是發自內心地和她親近。
想到這,沈母鼻尖一酸,說話時聲音微顫,“星星,我生病了。”
沈微星抬眼看著書桌後的窗戶,薄薄的夕陽灑在上面,粲然美好。
“胰腺癌。”
水杯傾倒,滾燙的熱水全部灑在了沈微星的手上。手背燙的一片通紅,皮膚如同白紙般脆弱,輕而易舉就燙出了一水泡,看著格外嚇人。沈微星仿佛沒有察覺到一般,起身走到宿舍門口,說:“你在家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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