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學姐說一聲,我周六下午去找她。”沈微星語速極快的說完,隨後像是怕打擾到了一般急忙掛了電話。
那一頭,洛卿正坐在操作室的椅子上看著童周將蛋糕呈出來放在櫥櫃裡。她瞅了眼被童周放下的手機,問:“一直忘記問了,你怎麽和沈微星認識的?”
童周剛放一塊蛋糕在白色的瓷盤中,聞言頭也不回的說:“她以前和我好朋友糾纏不清。”
洛卿哦了聲,繼續問:“你好朋友是不是叫許溧?”
童周嗯了聲,隨後想起來自己似乎並沒有介紹洛卿和許溧認識,轉頭驚訝地問道:“你怎麽知道她?”
洛卿對著她眨了下眼睛,神神秘秘地說:“你周六下午把她喊過來了,我就告訴你。”
——
周六那天從早上開始吹著風。
沈微星擔心下雨不方便去找洛卿,因此包裡特意揣了把傘便去了學校。在期末考試這段時間,一中挪用周六半天的時候用來講題,老師工作結束後就可以自行回家。
沈微星講完了兩個班級後,外面的雨就已經大了。她提前做了功課,擔心一些刻度之類的看不清楚因此特意戴上眼鏡走了。結果剛一出校門,沒有教學樓的阻擋,雨就糊了她一臉,眼鏡上也沾了不少水珠,略微有些狼狽。
沈微星今天穿著質地柔軟的格子襯衫,她用肩膀夾著傘絞起衣角,就地將鏡片擦乾淨後帶上,身後便傳來一道清脆的鳴笛聲。
轉頭,洛卿坐在車裡,隔著玻璃在向她招手。
沈微星沒有想到她回來,加快腳步走過去打開車門直接坐進去,手頭的傘丟在腳底下,問:“學姐,你怎麽來了?”
洛卿從儲物箱拿了包紙丟在沈微星手上,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問:“看今天雨挺大,就過來接你了。怎麽樣?驚喜嗎?”
發梢略微有些潮,臉上卻沾了不少水,大概是剛才擦眼鏡的時候不小心濺上的。
沈微星抽了張胡亂擦乾淨臉,回答道:“挺意外的,也挺麻煩你的。”
“這有什麽好麻煩的。”洛卿把車子調了個方向,說:“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大學的時候的關系有多好了嗎?”
說起大學,沈微星將手裡的紙巾團成團,死死攥在手心裡,垂著眼睛看向泛紅的指尖。
對於毫不知情者,沈微星要不閉口不談,要不胡編亂造,總之就是不告訴實情,比如許溧。
對於知情者,沈微星則是以沉默回懟,比如洛卿。
車裡的氣氛有那麽瞬間緊張。
馬路旁的停車位很滿,洛卿放慢車速物色即將移動的車輛,在走了大概有五分鍾後,才看到不遠處有車輛終於挪開了。她將車子停在那個位置,隨後靠在座位上。
洛卿撇了眼旁邊的沈微星,發現對方肩膀緊緊繃在一起,如同拉扯到極致的皮筋,緩緩開口,“我說的不是那個。”
沈微星肩膀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轉頭望向洛卿,安靜地等著她的答案。
車窗上已經沾上了薄薄的霧氣,足已將這狹小的空間遮的密不透風。洛卿兩條胳膊搭在方向盤上,心裡重重歎了聲氣,緩解著周圍的氣氛,說:“我說的是你一直提的那個人。”
“追的怎麽樣了?”洛卿問。
“好了。”沈微星回答完,掩飾似的擦掉旁邊玻璃的霧氣,手指由溫熱變成了冰涼,車窗上也留下了一個圓圈,等做完這一切後,她開抹了下手指,問:“學姐,你專門停下車就為了給我說這事嗎?”
洛卿嗯了聲,找了個借口解釋:“童周在咖啡店,我都找不到時間和你聊。”
沈微星點了下頭,想起過去每想到許溧時就忍不住向洛卿傾訴的事情,補充道:“這個星期剛剛在一起,她還和以前一樣好,沒有不要我了。”
洛卿眼裡滑過一絲驚喜,說了句恭喜。車廂又陷入了沉默。她轉頭看著垂著脖頸,神情發蔫的沈微星,假裝做出無意的語氣,問:“你是不打算告訴她嗎?”
作者有話說:
來了!!!
第80章 、撥雲見日(一)
車窗重新沾了層薄薄的霧氣, 像是貼在玻璃上,空氣中又彌漫著陰冷的潮氣。
沈微星臉龐失去血色, 慘白的如同一張白紙, 她拉著手頭的衣袖,肩頸線條在松松垮垮的衣物中繃成了直線,像隻跌入泥潭的天鵝,雪白的羽翼染成了泥灰色, 看著狼狽不堪。
洛卿說完後, 後腦杓就靠在座椅上, 緩緩闔上了眼睛。
她這個學妹看著通透, 大道理比任何人知道的都多, 但實際上是鑽牛角尖的愛好者, 極端的極端主義。一件衣服顏色不好看, 她會徹底放棄這個顏色的衣服, 不論是款式還是設計統統不看一眼, 一件事情的方向錯了,她會毫不猶豫地轉向另一個方向, 一頭扎進去拉都拉不回來。
大學的確包容性很強, 可以接納各種各樣性格的人。但若是碰到特立獨行到極致, 討所有人厭的同學, 那受到的排擠往往比高中的時候更大。如果僅僅只是一件災禍降下來,可以形容天降橫禍, 但如果是長期積壓的小刺,捆在一起可以讓人體無完膚。
沈微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洛卿看著小學妹脫胎換骨的那四年,心裡既無措又害怕。她不止一次地告訴沈微星, 你沒有錯, 但沈微星認為自己錯了, 並且執拗的告訴她,會改。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