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讓阮鬱更加來勁兒了。
便見她放下茶盞,又忽而站起身,雙手放在嘴邊,氣沉丹田,雌赳赳氣昂昂地往鳳凰台上大聲喊道:
“小蕉學子!速戰速決!葉長老為你下賭注了!!”
喊完這兩句,還嫌不夠過癮似的,又嬉皮笑臉地添道——
“十枚金元寶哪!!!整整十枚!!她為你賭了十枚金元寶哪!!!”
鳳凰台之上,羅艽耳朵刮到幾個字眼,握著那把木劍的手險些一滑。
“阮鬱喊了什麽?”她喃喃道。
“——誰管她!”周倦提起氣力,雙手舉著重劍,“漁家女,可別又走神!”
周倦虎口早已震得發麻,可面上卻是一副全然察覺不到的模樣,一聲不吭。
甚至眼神凌厲、越戰越勇,有一種玩命的氣勢。
周倦知道,倘若是自己對上漁家女,那大抵絕做不到讓對方受創。
可若是重劍對木劍——不能說沒有一分勝算。
是以,過了十招以後,周倦迅速將重心放到羅艽那把小木劍上。
這小木劍是劍術課上統一發放的,周倦自己也有一把。只是這劍實在不牢靠,到手沒幾天,就被周倦捅歪了劍身。
而那漁家小蕉能幾個月都用不斷那把木劍,甚至還提著它上劍閣試煉……周倦覺得挺佩服。
而方才羅艽因著阮鬱那話一走神,周倦終於捉住這一瞬間的懈怠,奮力提起重劍,猛然近了身。
——重劍與木劍交錯在兩人身前時,周倦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漁家女,你真的很神奇。”大抵是拿回一些勝算,周倦才有閑心說笑。
“這麽一把……切菜都不夠看的小破木劍,在你手裡,居然能抵擋住我這把重劍的力量。”
羅艽笑了笑:“過獎。”
看著她神色自若,周倦隻覺心下不快。
周倦皺起眉,秀麗的眼中便閃過一道戾氣。
“不過……”周倦道,“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周倦話音一落,重劍鳴出一道風雷似的響。
那響動直衝雲霄,似要擊落天光;轉眼,劍身有如疾電包裹。
下一霎,重劍劍身‘劈裡啪啦’地顯出電光,而等這疾電蔓延至木劍之上時,竟又生生從中間對折,將木劍劈成了兩截!
鳳凰台之下,到處都是學子竊竊私語。
偶爾夾雜幾句大聲疾呼。
鳳凰台上,捕捉到羅艽面上的不敢置信,周倦終於傲然一笑。
“看來……小蕉同門的五行課上得一般呀。”她道,“竟不知雷電能劈開朽木?”
卻不等羅艽答話。
眾人皆聽‘叮當’一聲響。
霎時間,劍閣鳳凰台之中,所有由周倦手中那重劍帶來的疾電烏雲,陡然皆散盡。
似有天光乍現,又或許,只是輕輕一道風。
於是流雲驟而被驅散。
周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激得一愣,眼目迎風,隻得一陣眼花繚亂。
卻見高閣之上,一道銀光閃過。
那銀光閃爍極快,卻也能讓人看清是一把劍——
此劍憑空而來,又翩然落至在鳳凰台上。
其通體雪白,劍柄如玉,劍穗則綴有兩隻小巧鈴鐺、一隻精妙白鶴。
皆極富靈氣。
便如它的主人一般,渾身上下,皆帶了些謫仙似的風采。
——長生劍!
所有人錯愕地瞧了瞧這柄劍,又瞧了瞧高閣之上白衣勝雪的人。
“這是怎麽回事?葉長老想做什麽?……”
“長生劍!這可是長生劍!”“葉長老今日想殺誰?”“……”
——而更讓她們驚詫的是,那漁家女只是微微抬了手,長生劍竟乖乖向她駛去,又乖乖落在她手掌!
漁家女甚至還用長生劍挽一道劍花。
別說那些楞頭學子,就連高閣之上,唐憶也是百般詫異。“青洲?”她失聲道,“你此舉……是為何啊?”
葉青洲未側身,隻道:“借她劍。她那把不是不能用了麽?”
阮鬱幾乎拍案而起。“你這是徹頭徹尾的違規!”
葉青洲卻掀了掀眼皮,嗤笑道:“阮長老,隻許你放火,不許我點燈?”
阮鬱又驚又怒:“我只是喊了幾句,哪比得上你直接遞劍?!”
到底誰才是那放火的州官!!??
葉青洲隱約皺了皺眉,神色似有一絲不解。“可是你違規在先。”
又道,“再說,倘若她能禦得這長生劍,也算她的本事。畢竟……阮長老也應當知道,這玄鐵的重劍,可是清都皇家世代相傳的寶貝。”
劍閣試煉並不禁止學子佩戴自個兒的劍,所以倘若技不如人,部分學子也會在劍上下功夫。
漁家小蕉這種帶著木劍就上場的,也算挺獨特。
“玄鐵重劍和長生劍,”葉青洲聳聳肩,出口時,笑意諷刺,“勉強也能一戰吧。
話音落下,她忽然斂下笑意,側身轉頭,凝目看向鳳凰台上的人影。
‘別輸了啊。’
葉青洲在心裡輕輕說道。
百步之外,羅艽自然也在識海之中捉到這句似笑非笑的話語。
只見她眼睫忽閃,將情緒匿進眼底。
輕撫起長生劍,再仰臉,對著高閣勾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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