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抬手,要觸碰到眼前人的那一刻——
一襲天旋地轉。
眼前人忽而散如雲煙,只在她手中留下一隻小小清荷香囊。
抬眼,漆黑的夢境忽然徹亮。
便如瘴氣忽散,顯出一片蒼翠山色。
羅艽發覺自己站在山道上。
三清山的山道。
面前有個高大的身影,與羅艽一字一頓地道,“不必再叫我師娘了。”
於是,羅艽聽見自己的聲音正低聲而道:“三清山日月十載,未敢忘師恩。”……
“…………”
三清山十載?
那是她與師娘嗎?
那方石窟,是百年前金縷衣之後,關她禁閉的、三清山上的石窟嗎?
這些……都是她曾經歷的事兒嗎?緣何,都沒有印象呢?
羅艽有些茫然了。
不受控制似的,她向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身影追去。
便是此刻,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著——
“——師姐!!!”
混沌之中,這一道淒厲的叫喊,將羅艽從惶惶夢境中喚醒。
“啊!!”
羅艽陡然睜開眼。
頓如大夢醒徹,猛地從榻中坐起。
入眼,雪白輕簾幔帳,剔透的鈴兒隨風撞響,一片寧靜悠然。
便與夢境中的喧鬧嘈雜截然不同。
羅艽坐在榻上,胸口仍在微微起伏。
仿若,思緒仍沉浸在那酩酊的大夢裡。
夢裡賓客盈門,小樓東風。
可惜高朋滿座,皆機關算盡。
無人真心。
短暫的夢境,將她那譬如朝露的短暫人生,皆渾渾噩噩地走完了。
羅艽望著面前綾羅帷帳,茫然眨了眼,未回過神似的。
卻隻心道,原來她這一生,只是孑然。
……只是孑然。
圓榻上,羅艽自嘲一笑。
直至思緒平緩,方才認清面前景象。
竟是葉青洲的琉璃幻境。
也是。羅艽了然,心道,徐良娣的身軀已死在“烏衣鬼”的利爪下,對她而言,倘若還有一線生機,那便是這琉璃幻境中的琉璃身軀了。
琉璃身軀……
羅艽坐在榻上,頓覺幾分不可思議。
這琉璃幻境,是葉青洲一點一點造出的,那麽這琉璃身軀,應當也是……
葉青洲做的。
思及此,羅艽隱約費解:葉青洲緣何要為她再做一副身軀?
她思來想去思來想去,最終隻得出一個解釋——她身死後,師妹思她成疾,苦不堪言,遂再為她做了一副琉璃身軀。
好比睹物思人。
——這麽說仿似有些不要臉?羅艽一皺眉,忽而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未免太給自己面上貼金。
可又將思緒倒騰一輪,她皺了皺臉,也只在心底訕訕地道,唔……不然也沒有旁的解釋呀?
是故,羅艽決定,姑且先這麽認為了。
順著這思路,她心底陡然一份美滋滋,“誰說我一生孑然?”邊頷首,邊又心道,“到底到底,我身旁還有阿洲。阿洲總在惦念我。”
羅艽從榻上站起,長舒一口氣。
卻見袖邊刮落一隻小香囊。
香囊淡淡荷香,一抹春夏粲然之綠。
羅艽訝然將其拾起,心道:這……是夢裡那隻?
電光石火間,羅艽回想夢中石窟,一雙交疊交纏的人影——繼而再憶起初次跌入著琉璃幻境時,葉青洲那莫名其妙的長吻。
有些事情向來有跡可循;饒是再遲鈍的人,此刻也該覺察出什麽。
思緒隱約要有些眉目。
“啪——”
卻亦是此時,羅艽陡然瞥見竹屋門外,升起一片獵獵火光。
思緒被掐斷的同時,羅艽聽見屋外有人在啜泣。
那聲音本該隔得極遠,卻又如同響在羅艽腦海。
該是與琉璃幻境相關的異象;正因先前這琉璃幻境有些損毀,才變得如此不穩定。然此間,應存著這幻境的秘密——如此思忖著,羅艽將香囊揣入袖中,循那聲響,行過寢宮長長回廊。
她離火光亦越來越近,也隱約能嗅見那滾滾濃煙。
便是推開寢門的一刹那,面前忽落下一道浸染了火焰的橫梁。
“咣當”一聲,直挺挺地砸在羅艽面前,濺出許多火星子。
羅艽趔趄退開幾步。
饒是她曉得這只是幻影,也覺得忒嚇人。
面前火光衝天,燒得整座幻境都有些搖搖欲墜,厲鬼似的風將火舌散開,險些咬上羅艽衣裙。
由著這淒厲火光,那細碎的啜泣聲陡而顯得渺小。
但羅艽還是在這無盡火光裡,找見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女孩。
女孩佩著雀兒簪,低聲嗚咽著,單薄的身形亦隨了烈火悲泣。
羅艽猛一定睛。
這是……六七歲的,青洲?
作者有話說:
艽艽:原來我這一生,只是孑然。(惆悵)
作者:好的,明白。立刻給你安排幻境小小洲、小洲、大洲、葉長老大闖關,哈哈!不孑然了吧!勇敢小狗衝衝衝!!
這幾天境外:小寡婦上墳
境裡:勇敢小狗大闖關
闖關的時候清楚一下自己的心意,出去以後狠狠狠撩撩撩撩~(翻備忘錄,發現最開始給羅艽的設定是美人攻……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傻子姐姐是怎麽肥事……美人攻,哈哈,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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