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做顯然會讓她們之間愈加僵硬劍拔弩張,秦紅藥忽然發現,多少更過分的玩笑話都能隨口而出,這句卻堵在喉中艱澀萬分,上不去下不來。她抿唇低聲笑,順著蕭白玉的心意道:“白玉的氣魄讓我很是欣賞,那話自然是在讚揚你了。”
蕭白玉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卻心中放空,一時不知該做出輕松亦或是更加沉重的表情,隻點頭應了一下便再無後話。秦紅藥看著她略有些空洞的表情,自然也不會蠢到往劍尖上撞,說些什麽“哈哈原來你這一路不理我是怕我對你有意思啊”這類的傻話,可又暗地猶疑起來,若放在別人身上,她或許會真的這般嘲諷一遍。
現在這樣欠揍的玩笑話卻是一句都說不出,隻沉默的相對而坐,等待夜幕的降臨。漆紅的酒壇端端的放在桌上,不過才夕陽正好,就聽屋外有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好似風刮過塵沙般輕盈急速,兩人對視一眼,要等的人終於現身了。
眼前忽然一花,酒壇突的從桌上飄起,好像是眨眼間移到了窗口,速度之快在她們兩人眼中竟都是一片模糊的殘影。蕭白玉手一揮,窗戶砰的一聲合緊,那殘影被窗扇一阻,隻停了一瞬便猛地一頭撞向窗扇,衝破了窗紙竄到屋外。
這一阻兩人才看清了殘影的模樣,竟是隻不足膝蓋高的小猴,模樣卻生的極為詭異,頭只有巴掌大小,身子皮包骨頭,卻腿長臂長,一種見所未見的野猴。秦紅藥皺起眉,發現事情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些:“那猴子被人喂了禁藥,短時間內模樣突變,速度力度都會提升百千倍,但活不過半個鍾頭。”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小偷小盜的范圍,這禁藥可極為難得,她在修羅教數十年都不曾見過一枚,現在卻被人用來喂給猴子,絕不可能隻意在偷酒。蕭白玉掃了她一眼,見她只在原地出神,似乎對著突如其來的狀況很是費解,原本還在懷疑這一切都過於巧合的波瀾平靜了下來,問道:“不追麽?”
秦紅藥點點頭又搖頭,望著窗外黯淡下來的暮色一語不發,半晌後才道:“我在酒壇上塗了迷途香,順著氣味去尋便可,只是你要小心,那禁藥危險至極。”
她關切的話語流進耳中,蕭白玉心底一軟,多看了她幾眼,她這般鄭重,想來前方的危險未知而凶險。兩人躍出窗戶,順著迷途香的氣味一路尋到竹葉村後的山經小道中,味道一直沒入徑旁的一個山洞中,洞外腳印交錯雜亂,洞中漆黑一片目不可視。
蕭白玉低頭看了看洞口紛亂的足跡,是有人在此打鬥爭纏留下的凌亂痕跡,看來晉前輩也定是尋到這裡遇了危險,這才五日未歸,她踏步往裡走,卻忽地被人擋在了身前。秦紅藥臉色凝重,先行一步進了洞,洞頂上布滿黑色的樹葉,片片黏附在山壁上,不搖不動。
秦紅藥愈看愈覺得怪異,邊走邊抬頭仔細看著洞頂的漆黑樹葉,那樹葉似是早已乾枯,露出泛黃的脈絡,周圍卻不見藤蔓樹枝,似乎是平白生了數不清的葉片,越往裡走樹葉越是密密麻麻的蓋滿山洞。
蕭白玉不識得這些花草,便認真往山洞深處走去,忽然流淌在洞中的空氣變了溫度,極清淺的冷熱交替,她抽出腰間彎刀,警惕的聽著周遭動靜,漸漸的深入了山洞的腹地。猛然一聲悶響傳來,似是有重物狠狠撞在山壁上,氣溫驟變,時而是冰冷刺骨的寒意,轉眼又變成悶熱窒息的灼燙,只聽咚咚咚的大踏步聲自洞中傳來,有人自背後橫衝直撞而來。
不過幾息的功夫,那人就出現在眼前,竟一個披頭散發衣衫破爛的老人,他雙臂隨著踏步前後擺動,手臂掃過山壁便是一片碎石飛瀉,定睛瞧去他每踏一步地上便出現深深的凹洞。老人一言不發,手臂一橫就向兩人迎面掃來,眼神混沌神情猙獰。
他力道極大,速度不似常人,不帶一絲神智,秦紅藥躲過他一掃,隻覺臉龐被勁風刮的生疼,向後連躍幾步,後背抵住了山壁,山洞已經走到了頭,無路可退。她疾道:“這人也被喂了禁藥,絕不可正面力敵。”
蕭白玉彎刀一橫,架住了他直上直下猛砸的手臂,血肉之軀砍在刀刃上居然毫發無損,砰的一聲彈開了彎刀,持刀的手臂似遭重擊。她知秦紅藥所言非虛,手臂當即卸了力道,邊擋邊退,老人卻不管不顧,雙臂猛揮,一時山洞中石屑飛揚碎石亂擊。
山洞的出路被他以身體封死,兩人隻得在狹窄的盡頭躲閃他鋼鐵般的手臂,不過好在他雖速度奇快力大無窮,但只是直來直往,隻憑一股蠻力四處衝撞。兩人身法靈巧,躲閃的並不吃力,秦紅藥在招式縫隙間道:“這藥效只能維持半個鍾頭,耐下性子躲好就是。”
蕭白玉卻在於那老人纏鬥中漸漸皺起眉,趁著手臂又一次揮來鑽了個空檔欺身上前,瞧了一眼老人掩在亂發下的模樣,細眉肅立身法驀地一滯。手腕被人拽住往後一拉,險險的躲開老人的一擊,秦紅藥聲音低沉喝道:“你在發什麽呆!”
“他就是晉前輩,同師父手書上的畫像一樣。”蕭白玉不再一味閃躲,繞著他的身子騰轉,尋一個辦法將他製服。藥效只能維持半個鍾頭,時間過後便是力竭人亡,定是要先阻止他才行。
秦紅藥聞言也是一愣,她們要找的人竟被人喂了禁藥,她看著蕭白玉不躲反上,便知她的意圖,但這藥服下便再無生還的可能。每一秒都是在燃燒自己的精元,即使製服了他也無法阻止死亡,立時拽著她手腕不放,出聲道:“白玉,別費力氣,已經救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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