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藥沒想到有一天還會被一個小姑娘用這般憂心的眼神瞧著,撲哧一笑,寒冰乍融,她一臉輕松的拍了拍薑潭月的肩頭,更像是安慰起她來:“放心,不會有事的。”
方才滿室的威壓驚迫似是錯覺一般,她彎起眼眸看不出一絲狠意,薑潭月默默看著她,嘴唇動了動還是咽了回去,也隻得當作無事發生過。天色漸漸黯淡,她站起身去準備晚膳,兩人都沒打算去叫醒蕭白玉,用罷飯後便各自回房歇息。
薑潭月說不上睡得好,卯時便清醒了過來,藥廬中一片寂靜,她睜開眼望著屋頂橫縱的房梁,輕輕歎了口氣。三年前這座藥廬還熱鬧的很,現下父親遠赴京城為人治病,這幾月中藥廬只剩了自己一人,好在也已經習慣,便像往常一下洗漱後就到花園中整理草藥。
一邊嗅著濃鬱的藥草味一邊聽著鳥鳴輕揚,也算得上她一日中的悠閑時光,等到日頭再高一點往來取藥尋醫的人就會絡繹不絕,昨日因為擔心她們二人閉廬一天,今日想必會忙的腳不沾地。
忽然間,鳥鳴戛然而止,仿佛空氣都停止流淌,周遭驀地陷入深深沉寂,薑潭月動作一停,本能的抬頭看去,只見藥廬前站了五個勁裝結束的漢子,並排而立攔在當路。本以為是來尋醫的病人,但五人都身姿挺拔絲毫不見傷勢,額頭包著塊黑色的頭巾,巾上血紅的燕字格外顯眼。
那血字似乎都化作殺意緩緩淌下,薑潭月意識到來者不善,手指慢慢放開草藥,轉而去摸後腰的布包,指尖已能觸摸到根根金針。
“莫急,有我們在呢。”秦紅藥自她身後走上前,手中漫不經心的拈著一柄長劍,劍刃映著晨光,閃出點點白光。血燕堂八名殺手上次失手折了三人,隻余三人甩錘兩人持鞭,想不到還敢卷土重來,她一人立於藥廬前,瞬間沉著下來的殺氣騰騰,氣勢上倒似是壓過對面沉默陰森的五名大漢。
無需多言,血燕堂的五人勢要取她們二人項上人頭,兩人手中鞭影閃動,在她眼前交錯揮出一片鞭網,衝她兜頭甩來。秦紅藥一振長劍,劍招連綿不絕,猶似行雲流水般,轉眼間渾身已籠罩在一片光幕之下,重影中長劍與鐵鞭不斷撞擊,鞭法如何凌厲狠辣都遞不到她周身一丈內。
上回交手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八人分位而站,鐵鞭銅錘將八面封死,才還手的那般吃力,今時他們已少了三人,單單兩鞭還遠遠不是她的對手。另外使銅錘的三人並沒有動手,見鞭網已纏住一人,便同時躍身而起,鐵鏈甩出銅錘噗的一聲衝破紙窗,直衝蕭白玉的房間而去。
秦紅藥分神瞧了一眼,並不擔心,果然瞬息間砸入房間的銅錘直直飛出,一柄彎刀風馳電掣的隨勢而來,漢子架起鐵鏈去擋,刀尖觸到鐵鎖連環,連鐵石火星都來不及濺出,鐵鏈已被橫刀劈斷。她劍勢暴漲,將持鞭的兩人猛地推離幾丈遠,在空中一個騰身,悠悠的落在蕭白玉身旁。
見她抬手接下回轉的彎刀,對望間眉目淡淡神采奕奕,秦紅藥彎起唇角,目光柔和又專注,仿佛只能容得下眼前一人:“睡的好麽?”
蕭白玉似是笑了一下,沉浸在她目光中也像是旁若無人,輕聲道:“好到隨時都能出刀。”
血燕堂的五人牙關欲碎,又是極怒又是心驚,她們聲音並未刻意拔高,卻也無所畏懼般的不曾壓低,在場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好像在她們眼中自己已成了死人。幾人不再貿然出手,手持兵刃步步靠近,可他們欲要緩攻慢進,對手卻並不順他們心意。
秦紅藥突的一劍刺出,劍勢輕靈迅速,全憑手腕靈活扭動快速無比,劍尖眨眼間就刺到胸口,尚隔數尺都能感到劍意迫體之痛。五人迅速變換位置,鐵鞭揮出銅錘舞動,下擋進攻上阻退路,鐵鞭嗤嗤有聲,招招點穴之術,隱隱也有一股內力迸出。
她卻全然不理會頭頂銅錘,凝神對付兩根鐵鞭,眼看銅錘破風似的猛擊要砸上她後背,一柄彎刀已隨影而來。兩人背對而站,蕭白玉使動“冥河十刀”,刀法大開大闔,氣派宏偉,每一刀劈出,都有石破天驚,風雨大至之勢,不過使出四五招,五人便已額頭見汗不住後退。
兩人刀劍一重一輕,一人沉穩如山狠辣難擋,稍有不慎便似跌落懸崖峭壁,令人心驚膽寒,另一人又飄靈似風輕巧出奇,招招靈動迅捷,讓人避無可避。兩人攻守相合,不多時連步伐都變的相似,呼吸漸漸重疊在一起,周身再無破綻。
五人隻防守都相當艱難,再去看兩人時隻覺天降屏障將她們密不透風的護住,似是融為一體,決計找不到還手的機會。只聽鐺鐺幾聲脆響,百斤重的銅錘竟被殘月彎刀削成碎塊,內力一動碎鐵爛石洋洋灑灑的飛了一天,再不見本來面貌。
秦紅藥一聲清喝,兩柄鐵鞭被她劍招打碎,斷成寸許的二三十截,兩名漢字震駭下急退幾步,手掌已滿是鮮血,虎口已然被震裂。她劍勢再進,寒光一閃,二人脖頸處多了一條肉眼幾乎細不可見的血痕,面上還凝固著驚懼,身子已轟然倒下。
她掃了眼另外三人,見他們已失了兵刃,便收了殺招道:“白玉,留個活口仔細問問。”
蕭白玉應了一聲,反轉刀尖,隻以刀背拍出,擊中一人後心的神道穴,這一下直把那人震得渾身酸麻,雙腿一軟便撲倒在地。剩余兩名殺手眼見不敵,一人將撲在地上的漢子撈起覆在背上,兩人一同騰身而起疾退幾丈,可四周都是廣闊的平原,又哪裡能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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