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休息進食後氣力恢復大半,孟湘也打起精神站了起來,正當三人準備繼續前行時,小道忽然輕震了一下,遠處似是傳來隆隆聲,聽起來距離很遠,分辨不出發生了什麽。蕭白玉側耳去聽,那隆隆聲竟是眨眼間近了許多,其中隱約摻雜著水浪湧動的嘩然聲。
刹那間三人就變了臉色,都意識到可能是漲潮了,黃巢墓位於狼虎谷中,此處正是塊凹陷的谷地,每月一次漲起的大潮拍向泰山,急流湧進谷中,順著蜿蜒錯雜的小道淹沒整個黃巢墓,難怪這小道雖狹窄,走動許久也未曾在衣衫上蹭上髒灰,原來是每隔一月都會被滿漲的潮水衝刷一遍。
進墓時她們是從懸崖上落下,並未考慮到這個問題,卻沒想到如此不巧恰好讓她們遇上了這每月一次的大潮。秦紅藥光是聽見這潮水聲都忍不住咬緊牙關,怎麽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她自牙關中擠出一句話:“這一路上許多落下的石門,大潮應是到不了這裡吧?”
孟湘毫不留情的打破她希冀:“你看這小道石壁上一塵不染,連雜草藤蔓都不見,大潮不僅會到這,說不好還會將整個小道淹沒。”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潮水聲就清晰可聞,帶著巨大的轟隆聲鋪天蓋地襲來,小道也震動的愈發厲害。蕭白玉自是知道秦紅藥不會水,要她在水中待上片刻恐怕比大火燒身驚駭數倍,當下也不再廢話,隻低聲囑咐了一句:“前輩拽緊我。”
孟湘還未來得及答話,雙腳就離了地,腦袋突的磕在頭頂石頭上,卻又不能伸手去揉,兩隻手都緊緊扯著蕭白玉的衣袖,任由她拽著自己手腕運上輕功。蕭白玉腳不沾地的急速向前奔去,奈何小道實在矮小,既不能兩人並排而行,又不能直起身運上全力,速度怎麽也快不過潮水奔湧之勢。
轟隆水聲很快就趕上她們,腳下已落進淺淺的一層水中,在小道中大潮澎湃聲回蕩的震耳欲聾,水位已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不多時已沒過腳脖子。蕭白玉忽然停住身子,孟湘猛地撞在她背上,被她一隻手扶住站穩,秦紅藥一時收不住力道,在離二人只有幾寸的地方堪堪停住,差點摔了一跤。
“沒路了。”蕭白玉沉聲道,眼前已觸及小道的盡頭,只剩一面坑坑窪窪的石壁,她伸手用力推了推,石壁紋絲不動,後面根本沒有去路,全然是還未打通的山體。她四處摸索著,四周都是嚴合密實的石頭,哪怕連能容進一根指頭的縫隙都沒有。
“往回走還來得及!”秦紅藥一手拽起孟湘的胳膊,打算拉著她往回奔去,但潮水已升到膝蓋,腳踩在及膝的深水中,一抬頭就頂在石壁上,身子脫不開水面,根本踏不起輕功。潮水被後浪推得急急湧動,濺起的水花撲在面上,大海特有的潮濕腥氣充斥鼻間,秦紅藥身子陡然一顫,幾乎都感覺不到沒進水中雙腿的存在。
蕭白玉蹙著眉,依舊不放棄的四處尋找出路,她運功在掌,轟的一聲拍在石壁上,石壁深深凹陷下一個掌印,潮水隨著她內力迸發更是激蕩,左右拍打間已將她全身都淋了個濕透。她卻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水珠,隨著方才一掌下去似是聽到回聲中有古怪,附近肯定有空洞之處。
手摸到頭頂,感覺到頭頂這塊石壁似是虛虛蓋在上面,心下驀的一松,手掌再度拍出,頭頂的石壁應聲碎裂,掉落的石塊砸了她一身。她眯起雙眸透過石灰向上看,依舊是只能容納一人的狹窄通道,通道另一頭陷在黑暗中,有一條粗糙的階梯刻在石上,盡頭隱隱有微光落下,這裡必定是出路。
這一番停頓潮水已沒至腰間,浪潮沉沉的拍打在身上,空氣被潮水擠壓的稀薄,蕭白玉尋到出路後並沒有立即攀上,反而回頭探身抓住秦紅藥的手腕,把她往身邊扯:“你先上去。”
秦紅藥半個身子沉在水中早已手足僵硬,硬是在潮水的推擠下被人拉著往前走了兩步,蕭白玉身子緊緊貼在石壁上,給她讓開一道勉強可過的縫隙。待站在密道下秦紅藥才像是回過神,停住身子反倒是將蕭白玉往上推:“你先上,這裡要被淹沒了。”
兩人在小道間面對面站著,身子幾乎貼在一起,氣息互相吹佛在臉上,秦紅藥忽的便安心下來,蕭白玉微微起伏的呼吸似是劈開這潮水帶來的鹹腥,輕輕撫在心底,撫平了她心底因潮水而起的不安褶皺。
“我要在下面給孟前輩墊著,你快上去。”在大潮隆隆的巨響中兩人不得不拔高嗓音,秦紅藥還要再說什麽,卻被蕭白玉一語截斷了:“我識水性,你先往上走,自己小心。”
蕭白玉不加掩飾的關切映入眼底,秦紅藥不再爭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雙手攀住刻在石壁上的階梯,身子一蕩鑽進了密道中,緊接著附身伸手下來:“老太婆,抓住我的手上來。”
蕭白玉托著孟湘的腰間往上一遞,秦紅藥便牢牢抓住孟湘的手,使了個巧力將她身子提起來又不拽傷她的筋骨。待她艱難的攀在階梯上後,秦紅藥腳下運功定在石壁的階梯上,騰開雙手扯開自己被水浸濕的衣衫,用蠻力撕成幾條後一圈圈飛速纏在孟湘的腰間,這樣便能帶著她一起向上攀登。
秦紅藥向下看去,潮水已淹沒蕭白玉的胸口,然而她還是含笑看著自己,輕輕點了點頭。秦紅藥心中一緊,不再拖遝,雙手雙腳一並用力,在階梯上飛一般的向上攀去。整個身子進了密道便很難再低頭去看,只能在潮水的陣陣拍打聲中去找屬於蕭白玉的聲音,直到她聽見有輕靈的腳步聲如影隨形的跟在身後,才放下心一路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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