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餓了。
沈文翊從下午五點一口氣睡到凌晨兩點半,都快睡一個對時了,早就饑腸轆轆。
不過薑什漾不吃,她也不吃了。
沈文翊收了吹風機,催促著薑什漾趕緊進屋睡,薑什漾吹著頭髮眼都睜不開了,困得雲裡霧裡不知所雲,跟她說個話都顛三倒四的。
推著薑什漾上了床,躺下蓋好被子,關了床頭燈。
剛睡起來了沈文翊打了個呵欠,明明睡了那麽久還是覺得困,還真應了老話的越睡越困。
沈文翊合上眼道:“睡吧,明天好好休息,哪兒也不準去。”
薑什漾迷迷糊糊道:“不行啊,明天還要工作。”
沈文翊又睜開了眼,轉頭看向昏暗中只能恍到輪廓的薑什漾。
沈文翊道:“你說什麽?”
薑什漾困得吐字不清道:“嗯?什麽?”
沈文翊道:“你不是說明天休息嗎?怎麽還有工作?”
薑什漾已經困極了,嘴裡咕噥了幾句語焉不詳的話,很快就睡著了。
沈文翊睡不著了。
她想起小謝,想打電話問問,可這麽晚了,小謝說不定已經睡了。
她可以騷擾郝醫生,卻騷擾不了小謝,還沒熟到那個地步。
原本的困意就這麽沒了,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薑什漾睡得很熟,並沒有被吵醒,只是夜裡又做了噩夢,她打開床頭燈看到了薑什漾滿頭的冷汗,緊皺的眉頭怎麽按都按不平。
第二天一早,薑什漾的鬧鍾就響了,薑什漾輕手輕腳起床,還沒等穿上鞋,沈文翊自身後睜開眼道:“這麽早起來幹什麽?”
薑什漾回頭尷尬地笑了下道:“有點……工作,今天不會太晚的。”
沈文翊道:“昨天不是說了今天休息嗎?”
薑什漾道:“這不是……臨時嘛,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很多時候都是往前趕的,之前請假的幾天總要補回來的。”
沈文翊沒有說話,平躺著,兩手壓在被子外面,嚴肅規整地看著她,看不出情緒起伏。
薑什漾道:“你生氣了?”
沈文翊道:“我有資格生氣嗎?”
這種話沈文翊說得只是字面意思,以往她也說過類似的,也都是字面意思。
沈文翊是真的覺得自己沒資格生氣。
薑什漾道:“別生氣了,忙完這段時間,我肯定休息。”
沈文翊道:“那天的事,我真的不在意了。”
突然轉了話題,薑什漾愣了下,“那天是哪天?”
沈文翊道:“我的傷早就不痛了,你說得那些話,我也早忘了,你真的不用在意,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
薑什漾轉開了視線,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知道,我沒在意,我先去洗漱了,你再睡會兒。”
每次都是這樣,她去忙,讓自己再睡會兒。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假如困在這裡》要進組了,薑什漾也沒有休息哪怕一天,噩夢也沒有停止。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原本沈文翊還抱著時間久了薑什漾自然會好起來的念頭,畢竟壓力人人都有,不是每個人都會像她一眼變成瘋子。
她之前只是擔心薑什漾,想讓薑什漾盡早減輕壓力,可到頭來,郝醫生的建議她始終沒能做到,薑什漾的壓力也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減輕。
她好多次都想問問薑什漾,既然這麽懊悔,當初又是怎麽說得出那麽殘忍的話的?
她最終也沒問,其實不問也知道,一時救人心切說出來傷人的話和事後懊悔毫不衝突,只是懊悔了這麽久還走不出來,倒是讓她很意外。
薑什漾不是這種鑽牛角尖的人,怎麽會這麽久還在愧疚?
她仔細回想了下郝醫生的建議,總覺得哪裡不對,郝醫生的心理疏導向來出其不意,難道這其實是郝醫生和薑什漾聯手的治療?
她默不作聲又觀察了兩個晚上,失望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薑什漾的噩夢是真的,薑什漾是演員沒錯,可以偽裝噩夢也沒錯,可她能裝一天,裝兩天,甚至裝十天半個月,卻不可能每個晚上都裝,她總有疲憊的時候,總會睡著,睡著還怎麽裝?
她倒真希望薑什漾是在騙她,可並不是,就算薑什漾真的和郝醫生聯手想治好她,薑什漾的噩夢也絕對是真的。
薑什漾趕通告沒在家,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約郝醫生出來當面問清楚。
她並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問了,郝醫生有些尷尬,不過並沒有再負隅頑抗,只是遲疑了下就承認了和薑什漾聯手的事。
郝醫生的承認並沒有讓她覺得好受點,反而更擔心了。
她問郝醫生:“她一直在做噩夢,你不知道嗎?”
郝醫生有些詫異:“不是裝的嗎?”
她道:“我一直都在看著她,她能騙得了我一次兩次,你覺得她能騙得了我這麽多次?”
郝醫生沉默了片刻道:“我回國後只見了她那麽一次,當時也沒看出什麽,她說她是裝的,我也沒多想。”
沈文翊了解薑什漾,也了解郝醫生,冷靜下來再看,她知道郝醫生這次沒有撒謊。
所以薑什漾是真的在做噩夢,真的因為她精神疲憊,難以安眠。
她沒有再讓郝醫生出方案,和郝醫生坐了會兒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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