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全適應這具童子身。
但很快,她的動作流暢起來。
而後燕離噠噠幾步貼近程伏,藕段一樣的短手臂朝上伸了伸,作出一個拉手手的動作。
程伏低頭,見眼睛濕漉漉的小燕離眉頭微蹙,神情凝肅地抬起手去夠自己垂落在身側的指尖。
燕離聲音也隨著身軀的縮小變得更加稚嫩,脆生生的童音響起:“為師這副模樣,出門在外,便與你以同胞姊妹相稱。”
嫩白的手指終於堪堪抓住了少女纖長指節,五指扣得死緊。
燕離頂著鼓鼓的包子臉,神色帶著與面貌不符的冷淡。
半晌,包子燕離唇瓣微動,試探似的輕輕吐出兩個字:“……姐姐。”
程伏壞心眼地捏了捏小劍修軟軟的手指,應聲道:“哎,小妹。”
白嫩的指節觸感溫熱,她一顆心也像是被扔進了綿軟的雲裡,沉沉浮浮,帶著不真切的喜悅。
好、好可愛,好軟。
她暈暈乎乎地想著,攜著小燕離的手慢慢走下山去。
雪原沒有夕陽,晝色在此時恰好褪去。
迅疾切換的天色短暫地將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映在雪地上,拉得有些長。
此出山門,旨在探尋程伏血契背後的身世。
程伏已知的身世訊息,就只有當年她被遺棄在東海一事。
將自己撿回東海的大師姐說,程伏繈褓中沒有任何東西,身上也沒掛長命鎖之類的吉祥物件。
若要強說程伏的生身父母給程伏留下了什麽,就只有那個壓製修為的血契。
看上去毫無頭緒,但實際上,這血契倒也勉強能算是一條線索。
因為能以立下天道見證的血契,不是凡人能夠做到的事。
所以為程伏施下血契的血親乃仙門中人,並且修為不低。
如此一來,她生身父母的排查范圍就能縮小到【修為不低的修士】當中。
五靈域雖然靈力充沛,但修士的數量遠遠比凡人稀少,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踏上仙途修道的。
排查修士遠比排查凡人容易。
掌院搜查她父母的方式,就是將程伏的模樣拓印在靈符裡,然後遣人限定了她父母大致的年歲區間,進行地毯式的搜索。
最後交到程伏手上的線索,是十八個與程伏生得五六分相似的修士。
這十八個修士身份各異,地位迥異,分布在各個靈域當中。
她們此行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尋來這十八個修士一一確認,然後再進行靈脈核對,驗證是否有血緣關系。
在下山後,程伏燕離先是禦劍而行,待出了雪原到達五稻大陸後,就收起劍隱了靈力波動,轉而步行。
是那種完完全全不在足上傾注任何靈力的步行。
畢竟在凡人居多的區域使用靈力健步如飛,就很容易被一些懂些門道的人看出來身懷靈力。
在凡人間顯露靈力,是一件很招搖的事情。
很多修士經常會低估尋常百姓對所謂“仙人”的狂熱程度,然後在出行時展露靈力與修為,惹上各種麻煩。
經常有一些異想天開的百姓會尋各種“仙人”求助,要是脫身本領不熟練,那就當真會被一些胡攪蠻纏的人纏得有口難言。
關鍵是,作為修士不能輕易動手,萬一哪下力度大了傷人性命,便又惹出大亂子。
人來人往的市集裡頭,程伏正領著小燕離穿行在人流當中。
程伏剛從單調乏味的雪山上下來,故而見什麽都覺得新奇,東瞧瞧糖畫攤子,西看看雜耍。
在一個被人團團圍觀的耍猴人跟前,程伏興致盎然,慷慨地散了一兩銀。
這一兩豪氣乾雲的銀子直引得周遭百姓頻頻側目,竊竊私語,都在猜測這是哪個豪富人家偷跑出來玩樂的小娘子。
越多人議論,就越多人側目。
一個貌若嬌花的少女攜著粉雕玉琢的小妹,本就惹人覬覦。
偏偏她們二人看著就像是私自出行,身邊沒人護衛,便有不少市井二流子在暗處窺著,垂涎著,等待一個時機下手。
程伏卻似乎恍然未覺般,臉上依舊笑意盈盈,牽著燕離興致勃勃地行到一個賣泥娃娃的攤位跟前。
那賣泥娃娃的攤主婦人早就注意到這一對姊妹,卻萬沒料到兩個天仙般的人兒居然會光臨自己的鋪頭,一時間有些發愣。
但很快這婦人就反應過來,面上熱情洋溢地笑開:“娘子是來給小妹買泥人?”
她用慣於勞作的粗糙手掌擺弄了一下那排姿態各異的泥人,便熱切地朝程伏介紹起來:
“想要什麽樣的都有,孫大聖、關二爺——哎呀!忘了這是個女娃娃哩——”
說到這,婦人便順勢將視線挪到了個子小小的女童身上。
卻見那生得粉雕玉琢的女娃黑眸泛著冷光,眉心微蹙,涼涼地望著自己。
俏生生的小臉寒霜一般,竟讓婦人心底無端一顫。
程伏絲毫不覺身側燕離如何,唇帶笑意,模樣看上去很是開懷。
少女眼角彎彎,垂著眼眸,含笑看向燕離:“呀,小離真的不要泥人嗎?很好玩的哦,晚上還可以抱著睡覺。”
燕離白嫩嫩的小臉更冷,稚嫩聲調沉沉,讓人覺得有故作老成之嫌:“不要。”
雪發小劍修冷漠地抬眼看了看那些黃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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