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又一偏頭,就見四周的迷幻之景如水波般蕩開,四周顏色,較之先前更加鮮明。
首當其衝入耳的,便是辛雲澤那辨識度極高的少年聲線。
“喂——喂?聽得見本少爺講話嗎,程伏、子瀘、謙茹?在不在?”
素衣藥童裝束的廖子瀘身形乍然現出,不耐煩道:“別吵,你喊起人來就跟哭喪一樣!”
映入眼簾的,赫然是四道從不同方向竄出的人影。
顧達酒瓶尚未離手,閑散地痛飲一口後,嗓音帶著迷蒙之氣道:“天字五隊那幾條狗當真討人嫌。不過,倒真沒想到這結界這麽快就破了,我以為還要一陣子的。”
程伏聽到這話,擰眉開口:“你們,分別遇見了天字五隊的人?”
幾顆腦袋不約而同地頷首。
陳謙茹面上浮起回憶之色,顯得有些沉重:“我進入到分隔結界中後,便遇見了項青建,還非要與我切磋什麽藥理,一直拖著我,想必不願我盡早破解結界。”
項青建,便是天字五隊的【治療位】,亦是醫修。
顧達張揚眉眼壓上了鋒銳神色。她臉色一點點臭起來:“我遇到的是那侯青寒,也是同我扯東扯西,聒噪得可以。”
此刻燕離已然淡去身形,又一次歸隱到虛空之中。
程伏扭頭一看,自己師父一副靈體模樣,便明白燕離又掩去了聲息身形,隻她一人能看見。
不知怎的,程伏心底翻湧起了一陣愉悅的滿足之意。
容色絕豔的劍修立在她身側,雪色發絲無風自動,輕緩吹拂到她臉上。冰雪的寒氣侵入鼻息之間,程伏卻絲毫不覺冷,反倒貪戀地聳動鼻峰,貪婪地長吸一口。
師尊只有她一人能見。
這念頭甫一生起,就不可自已地瘋長蔓延開來,鋪滿程伏隱秘幽暗的心田。
程伏眸色倏然幽深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異樣。
她不再側目去看燕離,而是神色認真地參與到其余四人的討論當中:“侯青寒,是那主戰的丹修?”
程伏依稀記得,自己在五院中,聽沈問尋提到過這名叫侯青寒的修者。
丹修,女性,擔負【主戰位】,在學府當中聲名鵲起,是個很強勁的對手。
顧達皺著眉:“就是她。她沒有對我出手,也是絮絮叨叨說著一些鬼話,想來也是個拖延時間的。”
恣意酒修轉向程伏:“程伏你呢?遇到什麽人?”
程伏眉目陡然沉下:“薑夢龍,他對我出手了。”
一句話,讓四人俱都沉寂下來。
顧達瞬間斂眉,疾聲道:“他們玩的是逐個擊破的把戲,拖住我們,以一人率先淘汰程伏,再匯集人力以多擊少,將我們整隊盡數淘汰掉!”
正是如此。天字五隊用心險惡,計劃有條不紊,絕非薑夢龍口中的“一人謀劃”。
整個天字五隊,對乾字一隊敵意極重,竟想出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們幾人。
辛雲澤突然“啊”了一聲,結結巴巴道:“燕、燕燕燕劍尊!你你你好!哦不是……見過劍尊!”
眾人皆都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身形虛幻的燕離出現在幾人眼前,正一身霜寒氣,神色清冷。
程伏幾人都正色下來。除了程伏之外,他們當真沒有想到這件事這麽快就被監考燕離所得知。
燕離緩聲開口:“我已將天字五隊五人挪出測試境,該隊不再有本次測試境的參與權。”
“方才依你們所言,天字五隊全員謀劃破壞測試境秩序,情節嚴重,會交予掌院處置。”
廖子瀘聞言,喟歎唏噓一聲:“鬧到常年不出世的掌院那兒……”後頭的話,顧及到燕離在此,便也沒有多言。
燕離又道:“他們幾人完成心魔境的速度極快,剩下的時間便都用於鑽磨測試境不同心魔之間的分隔破綻。”
“小人行徑,單一次學府測試也要使這等卑劣手段。我建議劍尊直接將其逐出學府,以免日後出了亂子,有損學府聲名。”
顧達聲調懶散,絲毫不顧及燕離心中對她如何想法,大剌剌將話直白托出。
燕離居然罕見地偏頭看向顧達,目光中含了些難以察覺的認可之色:“嗯,本尊亦是這般考量。”
神色桀驁的酒修滿意地一笑,舉起酒瓶,仰頭咕嚕咕嚕連灌幾大口。
“如此甚好!”她舔去唇邊酒液,快意喊了一句。
令人心生喜意的事,當浮一大白。
“天字五隊的處置不必再多思量。此番耽擱已久,本尊現下將你們送回原本該在的
心魔環節。”
“祝順遂。”
燕離微瞥一眼程伏,眸帶笑意。
縮地成寸很快將乾字一隊五人傳到原本應該抵達的心魔場景當中。
程伏揉眼抬眸。面前的,赫然是熟悉的止妄學府。
雪白的牌坊,雕刻精細漂亮的白石柱,一如她頭次來到此處時候的模樣。
心魔所處的時間點應當是多年以前。多年前的止妄門面,模樣並未與如今產生太大變化,仍是潔白無暇的皎皎之地,是千千萬萬人向往的所在。
陳謙茹望著牌匾上的四個大字,感慨道:“我多年前入學,亦是這般場景。當真是讓人懷念。”
踏入學府,一步步拾級而上。
風雪同往常程伏在學府中一樣凜冽,冰寒徹骨。地形與建築分布亦是熟悉的模樣,所見之物俱都了熟於心,一時間竟然有些辨不清這是心魔還是真實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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