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時,門口突然有客棧夥計走出。
這夥計滿面笑意,十分殷勤熱情地迎上程伏,笑意盈盈道:“哎,這邊請這邊請!客官可是向止妄去的?小店最擅接納這樣的貴客了,店內還有內部渠道,能幫助您更好趕考止妄呢!”
乾字一隊眾人突然都默然下來。
這少爺,不會就是被這麽明顯的拐騙話術,騙到這客棧裡頭的吧?
程伏還沒回答,手腳就不由自主地隨著夥計的步子也一齊踏入客棧當中。
程伏:“……”
她低頭看著自發開始協調運動的手足,眼神空洞。
陳小少爺,你可真是個大聰明。
客棧一樓的廳堂人頭湧動,很是喧囂吵鬧。這客棧外觀破破爛爛,內裡倒意外的乾淨整潔,並不同門面一般簡陋。
堂內也有不少身著華衣的男男女女,都正對酒當歌,說笑嬉鬧。不少桌邊的仆從隊列長得像流水一般,可見裡頭不少都是家境優渥的公子小姐。
夥計將五人引到廳堂裡的一張圓桌上,堆著笑道:“客官,咱家店有落座費。廳堂裡頭圓桌是二兩銀一位,雅間十兩銀一位,您看?”
廖子瀘登時眉頭一凝,厲聲道:“你這店家黑心肝,二兩夠我在別家客棧開四五間天字房,到你這打個尖,屁股沾椅子,就要收我二兩銀?”
夥計笑意不改,眼裡卻已有了些微銳色:“客官若是覺得小店黑心,大可以轉身走人,這天底下,也沒有讓您強行買單的道理。”
廖子瀘還待再說什麽,程伏便揚起手,豪邁地摸出十兩銀拍在桌上,而後滿面自然地落了座:“都坐下吧,十兩銀子罷了,少爺付得起。”
她一邊端著面上的傲色,一邊在心底暗爽。仙人袋裡頭錢多,花個十兩也無妨。
況且這也不是她的錢,測試境中的貨幣,她花得毫不手軟,一點不心疼。
這就是耍大款的感覺嗎!好爽!
夥計頓時換了神色,面上喜意洋洋:“好嘞,小的先給您幾位上壺店裡頭的招牌靈茶。”
陳謙茹正在位子上細細整理自己藥囊裡的瓶瓶罐罐,聞言抬了頭。
小二很快將靈茶端上桌,程伏鼻子微動,嗅
到一陣微苦卻芬芳的藥香,倏然感到幾分熟悉。
似乎在哪裡聞到過這個氣味。
她抬眼,看向夥計,卻見他並非獨身送茶,身邊還立了一個瘦得有些脫形的人。
這人長得賊眉鼠眼、尖嘴猴腮,正是那個在街頭巷尾對乾字一隊馬車探頭張望的短衣人。
短衣人此刻神色自若,絲毫沒有在街邊時的猥瑣遊移之態,面上甚至還帶著微笑,同先前的姿態判若兩人。
小二將端盤一收,擦了把汗道:“這位是我們店裡的特色指導員,專負責給您介紹止妄學府裡頭行情的,能針對客官您的自身條件手把手給出建設性意見,讓您有效踏入止妄大門。”
程伏倒真來了興趣。
這店不僅收費黑,看樣子還雇了不少江湖騙子來忽悠這些人傻錢多的少爺,說話一套一套,面對客戶時成竹在胸,想必詐騙經驗豐富,已經是賺得盆滿缽滿。
她眉頭微挑,眼神希冀,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啊,這位就是我們的指導大師了吧?坐坐坐,快請坐。”
夥計:“老規矩,落座費二兩銀子。”
程伏:“……”
她銀牙一咬,拍出一錠銀元。
指導大師頓時笑逐顏開:“嘿客官,我和您說啊,這止妄學府——”
他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壓低了聲音道:“眾所皆知,這止妄的考核最是難通過,每年不知在這個考核中卡掉了多少有心求學的學子。”
程伏煞有介事地點頭:“是的,我曾經參加過止妄的考核,頭一日便被打回來了。”
不需要參加考核,被直接兜進學府的劍尊弟子如是說道。
辛雲澤原本正在默默喝著茶,聞言嗆咳起來,眼珠瞪得溜圓,卻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不打緊不打緊,考核失敗那只是你沒有找對自己合適的路子。”指導大師善解人意地勸導程伏,眉目和順道:“來,給我介紹介紹你的基本情況。你修煉境界如何?”
程伏一臉誠實地答道:“尚未築基。”
大師噎了一下,又擺上和善的笑容:“那也不要緊,我來測測你的悟性。”
他伸出兩隻手指,在程伏面前微一晃蕩,而後正下神色
說道:“你從我這二指禪中,悟到了什麽?談談你的理解,說最真實的感受就好。”
程伏微笑,袖底的拳頭輕輕攥起:“大師,恕我愚鈍,實在是沒有看出什麽精妙之處。”
唯一能看出來的,便是這騙子的騙術尚有進步空間,一番話下來,容易讓人覺得他腦子不太好。
短衣人先是長籲短歎地扼腕了一番,隨即神色肅穆,沉聲道:“客官,你天賦不高,悟性又實在不好,換了別人,我都覺得多說無益。不過我見你是個通透人,便好心指點你一條明路。”
廖子瀘將茶舉高,角度剛好能顫巍巍擋住她嘴角瘋狂上揚的弧度。
程伏面上露出緊張之色,情不自禁伸手揪住短衣人的衣袖:“大師,千萬指點指點我,我可以給你錢,怎麽樣都行,請您給我指一條明路!”
辛雲澤又一次嗆咳出聲。這次嗆得有點厲害,咳得少年白皙的臉龐通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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