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棉的家庭情況,她是知道的,上輩子那位,她也有所了解。那位提起自己的家人,就像是在說仇人,顧知白問了幾句,便被她不耐煩地打發了。
只是她從前都是在資料上看到,輕飄飄的幾句話,同家人不和,幾乎斷了聯系,自己半工讀的大學。想來這背後還隱藏著許多不容易和辛酸。
聽她的語氣,好像並不恨自己的家庭。
顧知白斟酌了一下,還是選擇問道:“你小時候要經常給家裡人做飯嗎?”
江枕棉:來了!賣慘的時機!
她沉默了一會兒,忽地勾了勾嘴角,只是這個笑容怎麽看怎麽勉強,充滿無奈和苦澀,歎息般說:“是啊。我的……媽媽說女人生下來就是要做家務的,不好好學一學,以後嫁人,要被婆家嫌棄。我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學著做飯了,等到稍微大一點兒,能夠到煤氣,家裡的三餐就都交給我了。”
“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都是我要做的。而我弟弟,就隻用看著,管他媽要名牌球鞋穿。”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來,有些釋然地說:“不過現在已經無所謂了,這些就當做是我獲得快樂未來的道路上,必須要經歷的苦難考驗。”
江枕棉歪了歪頭,微微笑起來,“而且往好處想,我都已經這麽慘了,不管怎麽過,都是越過越好了呀。”
她語氣灑脫,積極向上,好像困苦的過去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個過客,而她正擺脫淤泥,朝著陽光燦爛的日子走去。
原生家庭對於一個人的影響,真的有這麽容易就擺脫嗎?顧知白垂落在另一邊的手緊緊握起,修剪光滑的指甲刺入掌心,靠這些細微的疼痛她才讓自己維持住表面平和。
“你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她聽見自己這樣說到。
“我還有一點工作要處理一下,很快,你能照顧好自己,對嗎?”
“嗯嗯,姐姐快去忙吧!工作要緊。”江枕棉不疑有他,“我可以打一會兒遊戲。”
“記得吃水果。”顧知白說完這句話,就轉身上樓,快步走進書房,反手將門關上。
其實她們有一點像。家庭中不受重視的孩子,有一個擁有全部寵愛的弟弟,但顧知白在物質上過得更好一點,起碼她不用做那些家務。
對父母,她是有怨氣的。明明她這麽優秀,為什麽得不到一絲關注。顧知白永遠記得,父親說將顧氏傳給她的時候,母親那錯愕的表情,她拉著弟弟的胳膊,毫無儀態的大聲質問——家主的位置怎麽能給她,女人都是要嫁人的,知耀才是顧家的繼承人!
實在是諷刺,她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當然會選擇最有利顧氏發展的人接任。
她的母親和弟弟視她為仇人,顧知白有時候甚至覺得,她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
這種怨恨,怎麽可能說釋然就釋然,江枕棉未免說的太過輕巧了。
這麽陽光的人……顧知白咬著下唇,內心不斷動搖。
她在書房待了一個多小時,天色也漸漸擦黑了。出來以後,兩人一起吃過保姆阿姨準備的晚餐,江枕棉就說要上樓去洗一個澡。
顧知白一時間不知道拿什麽態度對待這個人,她心中實在複雜,目送對方噔噔噔上樓,甚至還松了口氣,可沒過一會兒,這人頭髮濕漉漉的,裹著個毛巾又跑下來,站到她身邊,欲言又止了半天。
顧知白心裡歎了口氣,“怎麽了,你一副有話想說的模樣。”
江枕棉踟躕了半晌,才很是不好意思地說:“姐姐,就是我剛剛要洗頭髮,然後發現,洗發露的味道好像是草藥味兒的。”
她稍微傾下身來,濕熱的潮氣輕輕噴吐在顧知白的頭頂,聲音也像是裹著一層霧氣,“姐姐的頭髮好香啊,讓我仔細聞一下,嗯……好像是花香,我能不能和姐姐用同一款洗發露呢?”
作者有話說:
江枕棉(裹著浴巾一臉神秘):姐姐,你猜我的肚子是鼓起來的還是平的?
顧知白:?你說什麽鬼話
江枕棉:這個問題這麽難嗎?好吧,那就給姐姐一個作弊的機會。你來摸一摸就知道啦!
顧知白:???感謝在2023-02-27 18:18:50~2023-02-28 21:21: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軒澈 32瓶;亓叨叨 10瓶;熒、不眠隱士Z、kirawolf 5瓶;hihihia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章 在顧總家睡覺
她的聲音放得很輕,一點兒鼻音隱在尾音裡,讓這段詞句仿佛剛下過雨的密林,朦朧的水汽沁濕苔蘚,略略一挨,那抹濕潤便柔柔地蹭著皮膚,親昵地摩挲著顧知白的耳朵。
那她的呼吸便如同穿林而過的風,將雨水與露珠裹挾著飛起,指使它們一個接一個撞進顧知白的心裡。
“姐姐?”
她半天沒有回應,略帶疑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顧知白猛地醒神,簡言說:“好。”
她隻說了這一個字,就匆忙站起身來,好似旁邊挨著什麽洪水猛獸,讓她受到驚嚇,因此慌不擇路地逃回樓上。
這是怎麽了?
江枕棉神色茫然地站在原地,有心想要發散思維猜一猜,又不知道從哪兒猜起。
嗅聞發絲的舉動,稍微有一點突兀,但也不算冒犯,以她們兩個目前大概可以稱之為朋友的關系,做起來並不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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