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巴不曾出聲,眼神卻直白地把所有想法都袒露殆盡。她的瞳色很深,面無表情地盯著人,或者目露嘲諷時,便好似沉沉夜色,透著一股陰鬱冷淡。
可她望向顧知白,燈光落進眼中,如同夜幕上閃爍的星子,愛意便宛若夜幕中緩緩流淌的星河,安靜沉默,卻洶湧。
顧知白沒有看她,目光落在手上,仍能感到澎湃的情意從這人身上溢出,沁到空氣中,將她圍住,無孔不入。
過了好一陣,她松開手,輕柔囑咐道:“以後不要再空著手直接去碰雪了,會把手凍傷的。”
“姐姐是不是心疼我了?”江枕棉調笑般問。
“是,”顧知白說,回望進她的眼裡,“心疼你了。”
衝動是噴湧的岩漿,瞬間灼痛了江枕棉的心臟,想表白,想把自己所有的焦慮渴望一股腦說出去,想觸碰她的額頭,臉頰,鼻子,嘴唇,或者哪裡都可以。想撫摸她的發絲,用手背,用指腹,用嘴唇親吻她身上的每一寸。
她張了張口,“我……”
——我不確定,要是失敗了呢,或許連朋友都沒得做。
對方正目露疑惑地看著她,江枕棉催動著打了結的舌頭,吐出一句:“我想吃上次吃過的牛舌了。”
顧知白搖頭失笑,“你啊。”
“我看看有沒有空位,今天就帶你去吃。”
手上的熱度存在感格外明顯,江枕棉忍著心中的異樣與失落,臉上揚起驚喜的笑:“哇,姐姐真好!開心。”
見她這樣,顧知白索性停下了手裡的活兒,打電話問了餐廳,正好還有兩個位置,“運氣還不錯,走吧。”
“哎?姐姐不工作了嗎?”江枕棉說。明明之前基本要加班到八點的。
“看你饞成這樣,要是再不出發,一會兒恐怕要餓的把我吃了。”顧知白捏了捏她的臉,輕笑著說。
“那也說不定哦。”江枕棉口齒不清地說,只不過怎麽吃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餐廳的位置不算太遠,開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侍應生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盤條靚順的,引著兩個人去到靠窗的空位。
這裡每張桌子之間都隔了很遠的距離,還有樂隊在一旁演奏著舒緩的音樂,環境典雅,賓客們也是穿著西裝禮服,說話輕聲細語,慢條斯理的。
前菜剛剛上好,兩人還沒吃,桌旁就站了一個年輕男人,穿著不俗,語氣熱切地打了招呼:“這不是小淼姐嗎,什麽時候回國的,也不說一聲,怎麽兩個人偷偷一起吃上飯了?”
他的話是衝著江枕棉說的,顧知白的臉色卻一下沉了下來,聲音冷淡,“她不是你嘴裡的那個人,你認錯了。”
年輕男人一怔,看了看江枕棉,又看了看顧知白,不知道腦補了什麽東西,“是,是嘛,哈哈……我今天出門沒戴隱形,剛剛在門口瞧著身形像,是我看錯了,瞧我這眼神兒。”
他露出尷尬地笑來,“不好意思啊,顧姐,不打擾你們吃飯了,改天我再上門賠罪。”
顧知白神色不辨喜怒,擺了擺手,這個人走了,像是抽走了周圍的空氣,讓聲音無法傳遞,直接陷入安靜。
顧知白瞧著像是正在斟酌詞句,而江枕棉聽完剛剛幾段話,cpu都要燒了。
什麽小淼姐,不是,言情霸總文還有替身文學呢???
就算有那不也得是小白花女主是替身,海歸女配是正主嗎?怎麽女配中的女配,也搞替身這一套。
作者,你不要太荒謬了!沒東西寫可以不寫,這什麽狗血套路啊!
她倒是沒什麽危機感,就算自己是替身,那也是替身上位的追妻火葬場文。
原書劇情裡,也沒提到這一點,她不清楚具體情況,也不會胡亂猜測。
她相信顧知白的人品,不會做這種睹人思人的事。
顧知白凝視著她的雙眼,輕聲說:“我不想讓你誤會,也不想隱瞞什麽,只是覺得沒什麽說的必要。”
“他剛剛說的人叫宋輕淼,是我的前任。像我們這種富二代,從小都互相認識,宋輕淼是我高中時候的戀愛對象,那時候懵懂無知,兩個人就在一起了,家裡人不知道,同輩的人有不少清楚的。”
“後來她出國,我纏了她一段時間,最後分手了。你和她長得有一點像,不過她是長頭髮,更嫵媚一點。”
她神情鄭重,一字一句說道:“我和她早就沒有了聯系,現在對她也毫無感情,絕對不是把你當成她。”
江枕棉握緊手中的刀叉,聽著自己心跳的聲音,聲音有些發緊,“什麽叫把我當成她,在姐姐心裡,我和她之前的地位,是一樣的嗎?”
兩人視線相撞,江枕棉的神色中透出一點忐忑不安來,又帶著赤.裸裸的期待,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錯漏了什麽。
顧知白怔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解釋,有點兒超出朋友這個身份的范疇了。
如果她們是單純的友情,完全沒必要說這麽詳細,簡單一句對方認錯人了完全足夠將這件事翻篇。
瞧瞧她是怎麽說的,仔仔細細說了前因後果來龍去脈還不止,又慌慌張張地說什麽,不是把她當替身,生怕對方產生誤會。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她對江枕棉有好感,這是事實,卻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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