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片的結果表明, 薑辭這次只是腰腹肌肉拉傷,並沒有傷及骨頭, 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膏藥沿著傷處貼了三四張,此時正微微發著熱。
薑辭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發呆, 按她目前的狀態,想要第二天生龍活虎地跑回劇組拍戲簡直是癡人說夢。
之後的戲份該怎麽辦?時間倉促, 除了換女主好像也沒別的選擇了,但真要是換的話,就代表之前拍的戲份全得作廢, 重頭再來。
怎麽會這麽倒霉呢?聯想到拍攝中那個突然踹向自己的群演,當時人多場面的確是有點混亂, 可在正式開拍前, 各個動作的站位、先後順序等等都是排練過不下五次的。
平白出現之前根本沒有安排過的動作——
薑辭怎麽想都覺得可疑。
正當她摸索著想找自己手機的時候,病房外, 池沅拎著盒飯走了進來。
見薑辭疼得齜牙咧嘴, 不老實地在床上瞎動彈,池沅連忙道,“別亂動,醫生交代過了千萬不能亂動。”
薑辭抿唇, “我找找手機。”
池沅將盒飯放在櫃子上, 又從抽屜裡拿出了部手機遞過去, “需要什麽跟我說,要是再亂動,造成二次扭傷,有你哭的時候。”
被平白奚落,薑辭癟癟嘴還有點不服氣,“其實沒多疼,貼了藥膏後我覺得好了很多,我能忍。”
拍戲這麽多年,難保不會有個什麽,為了盡早還清薑父留下來的債務,薑辭連軸轉地接戲拍戲,一絲喘息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長期疲累下來,她的體質較從前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過敏感冒是家常便飯,日夜顛倒的作息也對她的身體有極大的損耗,用年輕的身體去拚命工作,若不是因為被逼得走投無路,誰想這樣如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不知疲倦。
池沅明白薑辭這些年的心酸和艱辛,心疼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幾年,薑辭過得有多不如意,原身不會不知道,但她除了奚落薑辭外,從沒想過給這個名義上的妻子提供任何的幫助。
驕傲如薑辭,自然也不屑於利用這份名不副實的婚姻來當籌碼。
早在結婚之初,池母就提過要幫薑辭還清債務,意料之中地被拒絕了。
薑辭:“我家的債務沒道理讓別家來還,我現在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債,我能還。”
這些年獨自背負著所有,一邊工作還債,一邊照顧病房中的薑母。
薑辭會有過哪怕一次的崩潰嗎?
不管遭遇到什麽樣的事情,她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來的似乎總是理智堅強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定神閑。
仿佛沒有什麽能夠擊敗她。
獨立於世、孤傲自賞的強者。
這樣強大的薑辭,曾經崩潰過嗎?
池沅不忍去想,答案應當是顯而易見的。
千瘡百孔的傷口只能背在身後,裝作安然無恙。也許是無數個夜晚的痛哭,才將身上的盔甲磨礪地越發厚重。
此時此刻,池沅很想將病床上這個脆弱卻又強裝堅強的女人擁入懷,從前也有,卻都沒有當下這般強烈。
薑辭暈倒前那句委屈難過的“池沅我腰好疼”,仿佛突然變成了池沅的幻覺。
池沅想,能不能再稍微依靠我一點,能不能偶爾在我面前露出那樣柔軟易碎的一面,不用愛面子強撐著。
在她這兒,薑辭永遠是最優先。
腦子裡千回百轉,可行動上是個矮人的池沅只是咬牙呆立原地,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掌心汗濕到粘膩。
薑辭見她隻一味注視自己,問道,“怎麽了?”
池沅張了張嘴,萬語千言隻化作一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你……能不能別拿我當外人。”
理直氣壯的語氣說到一半就泄了氣,池沅懊惱地摳掌心,整個人真的是又慫又蔫。
薑辭被她這副小媳婦的樣子給逗笑了,轉念一想,她倆結婚了,池沅可不就是自己小媳婦兒嘛。
“不把你當外人,那我拿你當內人?”
池沅一呆,不自然地捏了捏發燙的耳垂,明知道是在開玩笑,她還是忍不住想一口答應。
“內人就內人啊,反正……我們早就結婚了不是嗎?”池沅眨巴眼看她,剛了回去,“那姐姐,可要多使喚使喚我哦。”
薑辭被池沅這一聲姐姐叫得心裡一陣酥麻,心裡暗啐,用得著叫得這麽惹人遐想嗎,不就大了幾個月嘛。
如果此時池沅能聽到薑辭的心聲,那必然得回一句,大幾個月也是大,姐姐,就是姐姐。
薑辭:“嘴真甜,你跟你以前那些鶯鶯燕燕的前任女友也是玩的這套?”
池沅連忙擺頭,“哪跟哪啊,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薑辭小扇似的羽睫輕眨,一縷幽光自眼眸一閃而過,“真心話?那你……”
她話沒說完,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踢踏的聲音,沉重又響亮,兩人紛紛朝門口看去。
下一秒,一個穿著咖色西服套裝的女人戴著墨鏡走了進來。
咖色條紋的西裝裙僅達大腿中部,下面一雙筆挺修長的美腿,黑色直筒的高跟皮靴上閃著潤澤的光芒。
薑辭的經紀人——高琴,將鼻梁上架著的墨鏡摘了下來,那雙美目冒著火光似的看向病床上的薑辭。
觸及高琴掃過來的眼神,薑辭的身體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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