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滄白著臉沒有答話,先前因地母之事在惑心宮的手中吃了個虧,他過去還想著報復,可此刻看到祭月只有深深的膽寒。早知道在鬱家村奢比屍顯化的時候,便將她斬了。眼中掠過了一抹陰霾,他低著頭恭聲道:“祭月是魔門聖女,豈是我可以隨意議論的?”
“哈!”萬寂短促地笑了一聲,他伸手拍了拍高滄的肩膀,應道,“說得對,你根本不配。她如今可是諸魔之祖呢。”
-
濃密的高大樹木遮天蔽日,落下了大片大片的陰翳。
昏暗的陽光從樹隙垂下,給那重陰翳添了幾分慘淡的白。
紀玉棠三人在林間小心翼翼地行走,周身靈光轉動,散開了山林中的瘴霧和毒蟲。
顏首夏擰著眉道:“根據玄門整合的消息,真羅殿這種只針對凡人地方,只有一個金丹修士鎮守。”
“可先前同道們不會無緣無故失蹤,必定是魔門下得手。他們那邊被驚動之後,可能就不止一個金丹修士了。”紀玉棠接過話道。
“我春秋天闕過去的弟子到了金丹的只有塗師妹一個人。玄魔二道在多次的交手之後,已經形成了習慣。翻看了過去的宗卷後,發現在被玄門發覺後,魔門增派的弟子至多三人,一旦超出這個數,他們寧願放棄那一個駐地。”顏首夏停頓了片刻,又道,“金丹修士已經是摘取了道果,有望攀升更高的層次,魔門的上層不會憐惜底下,但是底下的修士自己怕死。”
紀玉棠挑眉道:“也就是說以我們之力可以探一探?”
“是的。”顏首夏鄭重一點頭,片刻後又道,“但是有一個難處,就是無法找尋到真羅殿真正的入口。”在文印被屏蔽之後,她們與同門之間的最後一點感應都消失不見了。
紀玉棠想了一會兒道:“若是以身為餌呢?”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落處,可總歸在這附近。魔門修士既然尋找人種作為血食,那碰到了資質好的“凡人”,更不可能放過。
“我跟沈藻都是如此打算的。”顏首夏笑了笑,又道,“我來偽裝成凡人。”
“不。”紀玉棠搖了搖頭,她認真道,“我來。”見顏首夏和沈藻都注視著自己,她又笑著解釋道,“我不修法力真元,身上沒有法力的波動,不怕他們看出來。萬一他們的手中有辨認的寶器呢?而且我在惑心宮留了一段時間,如果是惑心宮的法門,或許能夠找到解法。”
“可是——”顏首夏擔憂地望向了紀玉棠,眉眼藏著幾分憂思。
沈藻眼神一動,攔住了顏首夏,笑道:“就相信紀師妹吧。”以她的眼力看不出紀玉棠修為如何,只是過往的合作辨認出了她大約是金丹層次。
見兩位師姐點頭,紀玉棠笑了笑,又道:“先找個村落再做些偽裝。”
這一帶多叢林毒瘴,村落極為稀少,高腳木屋也零星的分布著,大半空空落落,早已經失去了主人的行跡。紀玉棠挑選了一座看上去相對整潔的屋宇,換上了村民的裝束。雖一身荊釵布裙,可仍舊是難以掩蓋出塵的氣質與好顏色。
要偽裝成村婦,行事上也不能夠出差錯,門前的一片幾乎荒蕪的田地需要開墾種植,而水缸之中則要接滿淨水,顯示出人居住的痕跡。為了讓魔宗的修士注意到自身,紀玉棠甚至故意繞遠路,在數裡外的清溪中挑水。可魔宗那邊似是失去了對凡人的興趣,一連半月,都沒有動靜。
就在紀玉棠準備聯系顏首夏她們再做商議的時候,這僻靜的地方忽然間出現了一個男修。他身姿英挺,眸光燦燦如岩下電,一身灰色的道袍,身後背著一柄神光湛湛的寶劍,儼然是玄門修道士。紀玉棠不知道此人的來歷,只是默不作聲地觀察。那男修倒是主動向前一步,詢問林中的境況。
紀玉棠故作傷懷,將魔宗抓走村民的事情娓娓說來。
男修聞言則是怒發衝冠,再三保證會解決這個禍害。
紀玉棠自對話中得知,這男修名為沈遼之,乃是太玄宮真傳弟子,至於他來到此處的目的並沒有明說,然而紀玉棠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太玄宮下了對李淨玉的誅殺令,使得弟子入世尋找李淨玉蹤跡,難不成真羅殿中真的有李淨玉的蹤跡?她在其中扮演著什麽角色?若是先前的李淨玉不可能做這事情,可要是被天海魔宗的魔性沾染了呢?
太玄宮的修士並不知喬裝和退縮,大喇喇地在附近逛動。紀玉棠原以為魔宗的弟子不會出現,畢竟已經招惹了春秋天闕,再牽出一個太玄宮便不好對付了。然而她苦苦等待了半個月的魔修在沈遼之的“挑釁”下,駕著黑霧陰測測地現出身形。
沈遼之到底是太玄宮的真傳,修到了金丹境界,自然有一定的本事。太玄宮畢竟是掌禦刑罰,大多人修持的是五雷正法,沈遼之也不例外。他修的法門名曰“四象天雷”,掐著印決一道道天雷打下,威能極為可怖。在這般的聲勢下,顏首夏和沈藻忍不住現出了身形。
紀玉棠:“……”想要順利地被“抓進”真羅殿的可能性銳減,那麽剩下的辦法就只有抓一個魔宗的弟子拷問真羅殿的下落。可就在紀玉棠準備動手的時候,一道水潮裹著雷鳴聲自天際垂落。紀玉棠一眼便瞥見了旋動的碧海潮生珠,只是那條清光湛然的長河,如今變成了陰氣森然的黃泉之水。此中感知不到分毫太始一脈的神水氣息,難不成真的徹底地墮入了魔道中?紀玉棠心中悚然一驚,動作不由得慢了一拍,可就在這個時候,數縷黑水如同鎖鏈一般纏在了她的身上,難以掙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