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個人的境遇與單獨行動的並沒有什麽不同,她們在茫茫的、望不見邊際的盡頭的真龍遺府中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尋找著不知道在何處、是否真實存在的傳承。
只要不看李淨玉,紀玉棠的心緒還是平穩的。但是對方明顯不想要她安穩,不知道何時多了一種莫名的癖好,總是孜孜不倦地給她尋找麻煩,譬如此刻她招惹了一隻八足點地、如疾風一般掠來的妖蛛。好在這隻蜘蛛的層次不高,就算不動手法力,憑借著清風劍法也能夠解決。
紀玉棠收劍歸鞘,她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幽幽地望向了滿臉愉悅之意的李淨玉。
是因為自己的狼狽愉悅麽?離開了冉家之後,她不必渴望那份資源了,便釋放了自己的本性麽?
“李道友。”紀玉棠凝視著李淨玉,可對方壓根兒沒有搭理她,而是取出一柄匕首,將那妖蛛切割,從它的身上刮下了不少的毒素。
“如果沒有找到龍府的傳承,你就要空手而歸麽?這裡頭都是寶,到底得到什麽,全看自己罷了。”李淨玉抬頭朝著紀玉棠盈盈一笑。
紀玉棠一愣,等回過神來後,面色沉了下來。聽李淨玉的話怎麽都像是炫耀。諸如草木、毒物、靈礦什麽的,她根本就是一竅不通,難以在上方使力啊!她如今最大的願望便是尋找到能夠解決“散靈之體”的辦法,如此之後她才能夠有底氣站在那幫嘲諷過她的人跟前。哦,現在她同樣有底氣站在“冉孤竹”跟前,但這並非是她想得那般情況。
兀自在腦海中撒了一通潑,紀玉棠望向了李淨玉,眸光好似盛了一潭瀲灩生波的秋水一般,她回以明媚一笑道:“李道友提醒得是。”話雖然是這麽說的,然而在李淨玉尋找其余資源的時候,紀玉棠仍舊是一副老樣子。
除了能夠解決散靈之體的東西沒什麽能夠勾動她的興趣。
入夜。
龍府中的天穹與外界沒有不同,璀璨的銀河如同光耀灼目的華帶,在天幕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紀玉棠撥弄著篝火,長劍上穿著一隻豐美的野雞。在離家出走的這半年中,她的功行不曾精進分毫,但是這一手烤雞的本領卻是直線上升。她覷了一眼李淨玉,對方正在打坐,身上的靈機浮動著,與太陰星仿佛形成了一股莫名的牽系。正當紀玉棠準備挪開視線的時候,李淨玉倏然間睜開了眼,深邃如夜空,明明如皓月星辰。
紀玉棠心中升起了一股“偷看被抓包”的尷尬。
李淨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紀玉棠。
就在紀玉棠以為李淨玉會說出“沒想到你還會乾這些事情”時,李淨玉開口了。
“能分我一半麽?”
紀玉棠:“……”
未婚妻很奇怪,可她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吧?難不成又想從自己的身上獲得些什麽嗎?紀玉棠抿了抿唇,手中的烤雞輕輕地翻動著。她的心緒百轉千回,可面上卻是露出一個如清風般的笑容,輕輕地答道:“自然。”
第3章
前一刻在修煉太陰之力,下一刻便能夠與紀玉棠在篝火前對坐吃烤雞。
紀玉棠低著頭,一點都不想去看李淨玉的面容。那熟悉的面孔會勾動她的記憶,讓心魔逐漸演化成真,最後難以拔除。
“你為什麽不想看我?”李淨玉的聲音響起,很是不合時宜。她以前有這種不懂看人臉色的毛病嗎?應當是沒有的吧?冉家家大業大,她的父親冉競日固然有為,可也只是冉家的一支,想要資源就得與同族之人爭,這個“爭”當然不僅僅是自身的修為上,還有“做人”上。
紀玉棠艱難地抬起頭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不想看”三個字足夠直截了當。可她現在都認下了“李淨玉”這個名號,心中有了計劃,自然就應該陪她做戲到底。紀玉棠沒有鏡子,但是她能夠猜得出自己的神情,大概是藏著那麽三分敷衍的,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日月星三光都在道友的面容前黯然失色,我實在是不敢看。”
只是話音落下後,她就難受得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說什麽不好,非要這樣“油腔滑調”?
李淨玉彎著眸子笑了一聲,月華流照在她的臉上,當真是“三光失色”了。
紀玉棠有些晃神,心中有生出幾分迷茫來。冉孤竹是這個模樣沒記錯吧?冉家雖然有姐妹與她有幾分相似,但也到不了這種地步,畢竟她從沒有聽說冉孤竹還有雙胞姐妹。但是,冉孤竹真的是這個樣子嗎?
“擦一擦。”李淨玉遞出了一張帕子。
紀玉棠先是一愣,繼而回身,羞憤地望了李淨玉一眼,她並沒有那張素淨的帕子,而是從懷中摸出了自己的帕子往唇上一抹,除去了殘留的痕跡。隱約間聽到了一道輕笑,可此刻的紀玉棠並不想去探究這種讓自己尷尬為難的事情。
清風吹拂,林間沙沙作響。
李淨玉忽地說了一聲:“走吧。”
紀玉棠“誒” 了一句,不解地望著李淨玉。
沒頭沒腦的話語衝散了最初那股窘迫和尷尬,紀玉棠意識到自己的模樣過去呆氣,忙不迭又追問了一句:“去哪裡?”
“尋找龍府傳承。”李淨玉一挑眉,平靜道,“你都沒有做過功課麽?”
紀玉棠聞言低頭,認下了“呆氣”兩個字,她的確沒有做過功課,畢竟等到她聽說真龍遺府之事時,蕩龍澤已經蜂附雲集來。她一個人行走在外,自然不能像過去當紀家大小姐時那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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