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淨玉反問道:“你確定了?菩提淨水能助淨蓮禪那幫禿驢修持佛心,他們也會是競爭對手。”
紀玉棠點頭道:“我知道。”
李淨玉聞言開懷一笑,心中盤桓的鬱氣消散了不少,她盯著紀玉棠眯了眯眼道:“菩提淨水助我修成太始淵天神水,到時候我以此法胡作非為,那承負可是會落在你身上的。”
紀玉棠反問道:“那你取龍脈精華助我修成龍功,我若行善,功德能抵消你身上的承負麽?”沒等李淨玉暢快地笑出聲,她又冷漠地補充了一句,“如果真到那一日,我會親手將你鎮殺。”
“是麽?”李淨玉挑眉,“那我拭目以待。”
雖說紀玉棠有如此“豪言”,可她並沒有多少對付李淨玉的把握,至少現在不是她的對手。她的功行精進是得益於大道之心,那李淨玉呢?她的進境並不慢於自己,甚至走在了前頭,是道體之故?或者修道之天賦?從過往來看,她其實是能解道文,甚至能掌握《道德天書》的部分道文。
“你同我出行,恐怕還需要一個身份。”李淨玉打量著紀玉棠,又道,“你如今的打扮不妥當。”
“我以龍身行走。”紀玉棠想了一會兒,身上青白色的衣裳逐漸幻化為逐次漸變的金銀二色,衣擺處繡著九條墨色的鯉魚。“龍之為物,變化無端,名之曰靈;我修《道德天書》,大道無名,玄之又玄,可取其‘玄’。”
“靈玄麽?”李淨玉望著紀玉棠,笑了笑道,“可。”定名如定道,日後天地間“靈玄”二字便為紀玉棠所有。這個道號日後可及的層次——李淨玉的眸光一下子變得幽邃起來。
正當李淨玉二人準備走出洞天之時,一隻飛鶴傳書而來。李淨玉展開瀏覽,眸光瞬間變得森冷無比。
“怎麽了?”在確認了與李淨玉合作後,紀玉棠的語調輕松明快了起來。此刻見李淨玉蹙眉,頓時出聲詢問。
“看來這趟淨蓮禪是非去不可了。”一團焰火自飛鶴上燒起,瞬間便將它吞沒。李淨玉拂了拂衣袖道,“我有一師妹名為風鳶,被淨蓮禪弟子所擒。之后宮中數位姐妹前往淨蓮禪,想要將她帶回,然而一去之後,杳無蹤跡。”
“淨蓮禪?”紀玉棠訝異道,她想了一會兒,問道,“淨蓮禪以度化眾人為己任,從不殺生。”須彌海兩道法傳,走得是截然不同的道途。
“過去是這樣的。”李淨玉道。淨蓮禪雖不殺生,可落入他們手中的魔修同樣不會有好下場,要麽被度化了,要麽就是自殺。想到同門的處境,李淨玉眼神寒意迸射。
“那現在呢?”紀玉棠又問。
“去了不就知道了?”李淨玉道。她過去曾見過淨蓮禪的老禿驢一面,他們得知自己的母親是李清洵,便千方百計想要度她回頭。可是在那“無涯的苦海”中,難道回頭就不“苦”了麽?還不若殺到盡頭,顛覆了整個苦海!那時候師尊便說這群老和尚落入“執”之中,現在恐怕更嚴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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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蓮禪。
一朵朵蓮花在水中綻開,碧綠色的荷葉在風中晃動,上頭凝結的水珠滾來滾去,最後懸在葉子的邊沿的。
蒲團上,風鳶披著一件袈裟,撐著手望向了禪床上打坐的人,面上笑吟吟的,眸中閃爍著光芒。
先前對那群禿驢避之不及,倒是不知曉這一代的“佛子”竟然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尼姑。
“你怎麽不聽你師兄們的,將我送出去呀?”
佛子慈明聞言抬眸,她凝視著風鳶,眼中閃過了一道掙扎之色。片刻後,她的面色驟然一白,血氣倒湧,從唇角溢出了一抹血絲。
作者有話說:
①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說文》。徐鉉注:“象宛轉飛動之貌。”饒炯注:“龍之為物,變化無端,說解因著其靈異如此,以能升天,神其物,而命之曰靈。”
第43章
慈明在榻上趺座, 雙手掐著蓮花印,周身蓮花聖氣湧動,將體內雜亂的氣息壓了下去。淨蓮禪的功法在於“度”, 在乎“濟”。以己身為基, 容納天地之惡, 這就導致了他們體內的真元猶為駁雜,需要禪坐修行來鎮壓。慈明身為佛子, 原本能夠定壓體內的異氣, 可偏偏遇到了風鳶,在度了她之後佛元離去,體內濁煞之氣逆衝。
風鳶托著下巴笑吟吟地望著慈明, 她慢悠悠地開口道:“小師父將佛元度給了我,此刻需要我惑心宮雙修心法來幫你解厄麽?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小師父先前是為了渡我,如今換我來渡你如何?”她沒有動彈, 魔魅的語調中藏著幾分魅惑。
慈明本就被濁煞之氣衝刷, 此刻靈台幾乎難以固守。深呼吸了一口氣後, 慈明朝著風鳶一指,一件又一件的法衣如同蓮花瓣落在風鳶的身上,直到將她整個兒罩住,她才無力地喘息。“你不要出去。”良久之後, 慈明才輕聲說了一句。
風鳶斜了慈明一眼, 問道:“我不出去,那我的同門怎麽辦?”
“阿彌陀佛。”慈明雙手合十,眉眼間垂落幾分悲憫,又透著幾分莊穆, “我會想辦法的。”
風鳶笑眯眯道:“那你要快點呀, 不要等到祭月過來。”見慈明面上流出幾分不解, 她又道,“祭月來了,淨蓮禪恐怕就要消失了。”
慈明:“她也不過是築基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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