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一片“大師姐”消失之後,李淨玉才問道:“天海魔宗近來有什麽舉動?”
“他們啊——”一位倚靠在榻上,手中把玩著骰子的女修眉眼間掠過了一抹不屑,哼了一聲道,“烏煙瘴氣的。”
“高滄那邊來了訊息,說要咱們相助。”另一人望著李淨玉,又道,“好像無啟山之行,天海魔宗的那群瘋子死了不少,現在高滄手底下沒有能用的人了。”
李淨玉眼波一轉,頓時來了興致,問道:“需要你們做什麽?他願意給出什麽?”
“修築大地祭壇。”說話的女修滿臉寫著“晦氣”二字,她譏諷道,“修築祭壇這般的粗事,竟然能找尋到我惑心宮來。他願意給咱們出十個鼎爐,可我們要鼎爐做什麽?需要同道雙修不能自己去找麽?”
“這高滄實在是無禮,每每見到咱們姐妹,都是一臉陰沉,仿佛咱們欠了他什麽一樣。”
“他還給出了一個消息,說那魔神樁是用魔祖的血肉祭煉而成的。”
李淨玉眼神一凜,擰眉道:“魔祖?”魔祖與太上道祖同歸於盡後,屍身四分五裂,不知落入何處。天海魔宗竟然有本事找到魔祖屍骸?難怪十二魔神會從中生誕出來。可從魔祖屍身中誕生的魔神會聽命於天海魔宗麽?魔祖十二化,那這十二魔神是否能夠重新演化為魔祖?如果魔祖重新降臨,九州會變得如何?
“大師姐,你說咱們要幫助高滄麽?大地祭壇為了喚醒地母,那是咱們魔門的戰力,有了它興許就能夠對付玄門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了。”
傳入耳中的聲音驚回了李淨玉的神思,她微微一笑道:“為什麽不助他?你告訴高滄,玄門已經找尋到了大地祭壇,讓他小心行事。高滄此人心比天高,氣量狹隘,他有心做成此事,但又不想天海魔宗修士分潤功勞,韋複命那邊他已經得罪了,現在只能靠我們惑心宮了。至於酬勞,讓他分出點‘白蒼陰木種’就是。”
白蒼陰木種乃是修煉變白蒼陰火決的薪木,其中蘊含著濃鬱的陰氣。李淨玉修太陰之道,能夠吞化“白蒼陰木種”。她昔年也有心取得此物,可惜後面一無所獲。現在高滄既然有求於惑心宮,自然要讓他出點血。
“好!”惑心宮的女修聽命於李淨玉,當即脆聲應下了此事。
“對了,當時候將此物壓入‘祭壇’之中。”李淨玉又道。她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法籙,伸手一點,便飛向了一位師妹的手中。法籙裡封著一道“三光神水”。後土通過大地祭壇覺醒,這道深埋於祭壇中的三光神水也會封入它的法體之中。
三光神水可是日月星三光聚成的星河,其中封存著至清至純的星之力。後土乃是至汙至濁的魔神,一旦被三光神水所侵,便會自內至外層層敗壞。一旦其力量不存,自己便可趁機將它整個兒吞化了。
“大師姐,你這是——”接住法符的紅衣女修眼皮子一跳,緊張兮兮地望向了李淨玉。
李淨玉見狀微微一笑,問道:“師妹,你還信仰魔祖麽?在你心中魔祖是什麽樣?與天海魔宗的十二魔神類似麽?”時光更易,八大仙門仍舊在祭拜太上道祖,可魔門之中早已經是一盤散沙,他們祭拜的魔祖是什麽模樣?誰也說不清。在天海魔宗是以人為血食、窮凶極惡的十二魔神;在擎天教,則是力大無窮能開天辟地的上古妖魔;在惑心宮則是天女百變——所謂魔祖,其實就是自我之道觀想而出的“祖神”。道祖是至清,魔祖是至濁。他們千變萬化,可以是任一模樣。
“供奉魔祖,不如以我為祖,師妹,你覺得呢?”
李淨玉並不信奉道祖或者是魔祖,她追逐大道,唯一的目標便是至高。道祖與魔祖隕落之後,那一紀元便已經是過去了。道祖、魔祖皆是道,但是入道的修士並非化入其中。以我入道,但是不能失去本我。
紅衣女修心中大為驚駭,這是她首次聽到這般直白的話語。半晌後,她神情複雜地望向了李淨玉,低喃道:“可這一紀元氣數在玄門。”要不是如此,天海魔宗也不必布下魔神樁掘出濁煞之氣。當氣數在玄門的時候,不管是運道還是修道的速度都要快過魔門,這就使得兩方交戰,魔門屢屢受挫。
李淨玉勾唇一笑道:“師妹,事在人為。”天地更易,清濁升漲原本自有定數,每一千五百年便會有一變。在變化之時天地會降下劫氣,不管修為如何,只要在劫數之中,運數不夠,便會被天地消殺。玄門修士那邊修身養性,盡可能減少自身承負,可魔道修士不知收斂,反而放縱自身,劫氣壓身,氣數不被削去才怪。魔道是三千大道之一,不會消亡,可魔門三宗麽,到底如何下場,卻是難說了。師尊已經察覺劫氣逼近,有心更易,想來還是有辦法自劫中逃出去的。
作者有話說:
搞事等於掉馬。
第34章
李淨玉並沒有在洞天中久留。
她行走在了廊道上, 隨風晃動的燈籠拉長了她的身影。她周身的氣息忽然間變得深不可測起來,暗夜之中,揭開了那道偽裝的她顯得冷漠而又危險。
然而在一個拐角, 她身上那種凶悍的氣勢驟然一收, 翻滾的怒海忽地變成了平靜的溪流。她抬眸望向了庭中長身玉立的人, 久久不言。
紀玉棠在李淨玉看過來的時候同樣接觸到了她的目光,她心中有些奇怪, 怎麽這個時候李淨玉還在外面?但是轉念一想, 對方的功法是修北鬥星光,她立馬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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